「你娘……死了……」
天天沉默了。
親娘,確實是死了。
這時,
當初劍聖妻子生孩子時,劍婢的那句話,在天天腦海中開始浮現。
天天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肚子。
劃開了肚肚……親娘。
痛……疼……
親娘……
興許是鄭凡不在這里,也興許是,在這個環境下,在這種氛圍下,情緒更容易去失控;
畢竟,他還只是個孩子,一個孩子,如果能做到將情緒控制得毫無破綻,那也太妖孽也太不現實了。
天天的眼眶里,開始有晶瑩在閃爍。
魔丸扭頭看過去,他有些懵了,這個他打小照顧長大白白胖胖的孩子,似乎就從未掉過銀豆子,他只會笑,只會懂事,只會乖巧,甚至,很早很早就學會了,什么叫做……體貼。
「你娘……死了……」
黑甲男子繼續道。
魔丸猛地發出了怒吼,對著囚籠里的家伙咆哮,
你,
給我閉嘴!
黑甲男子像是看見了某種希望,馬上急促道:
「你想為你娘……報仇么……」
聽到這個,
天天馬上吸了吸鼻子,伸手擦了擦眼角,
道:
「爹說,他已經為我親娘報過仇了,大燕的宰相,就是殺我親娘的凶手,爹說,他在街上,將那位宰相給殺了。
爹還說,
等再過陣子,
等風頭過去了,
他會讓幾個叔叔,帶著人,去把宰相家全家……滅門。」
說到這里,
天天破涕為笑,
道:
「我說不用嘞,因為他們家應該也有小孩,說不定也喜歡吃沙琪瑪哩。」
「……」黑甲男子。
魔丸不再咆哮了,因為天天並未一直沉浸在某種情緒之中;
也因為,魔丸已經想到了一個可能。
黑甲男子被冰封於雪原,他的蘇醒,是斷斷續續的,而且,他的身份很久遠,但他卻在說著一些這幾年發生的事,且這些事,都在他的「記憶」以及在「理所應當」之中。
現實是現實,他的臆想,是臆想。
但如果臆想本該是真的呢?
所以,
是現實,被改變了?
黑甲男子近乎咆哮道:
「怎么可能……你爹應該死了……你娘應該死了……你該受到顛沛流離……你該被利用……你該被拋棄……你該被折磨……
你該有恨……你該有怨……
為什么你……
為什么你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天天看著黑甲男子,臉上露出了些許嫌棄的神情,
道:
「你這人,好奇怪哦。」
黑甲男子陷入到了一種不可思議以及自我矛盾之中,他開始發了瘋地掙扎,撞擊著自己身上的束縛。
但,
很可惜,
論關人,
論如何讓被關的那個人不會逃出來給自己造成麻煩,不會出現那種人犯逃出的狗血戲碼,
平西王爺和其麾下的魔王們,可謂極其用心也傾注了絕對的專業。
鎖縛很深厚,這不是拿來關人的,拿來關凶獸都綽綽有余,任憑黑甲男子如何掙扎,如何撞擊,他都無法獲得一絲一毫的額外自由,真的是絲毫機會都不會給你。
黑甲男子吼道:
「這里……是哪里……」
面對這種近乎瘋魔狀態下的黑甲男子,天天有些害怕地後退了幾步,沙拓闕石上前,擋在了他身前。
黑甲男子吼道:
「不……不……你為什么還這么小……你為什么還這么小……」
「我……我為什么蘇醒了……我為什么從冰封中蘇醒了……我為什么會……蘇醒早了……」
最後,
黑甲男子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我為何會在這里……我為何會在這里……
聖族的王呢……
引領聖族復興的王呢……星辰的接引之下……他應該在我面前……侍奉著我……」
……
距離地牢,距離侯府,距離奉新城,很遠很遠,已經出了晉地,在楚國境內的一座插著雙頭鷹旗和黑龍旗的城牆上,正在巡視著城防工事和守軍士氣的昔日野人王苟莫離,
猛地連打了三個噴嚏。
「阿嚏!阿嚏!阿嚏!」
苟莫離擦了擦鼻子,
自顧自地笑罵道:
「嘿嘿,難不成,是郡主在想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