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屬下明白,屬下會拿出一整套的方案到時候呈送給主上您看。」
「這個就不必了,你做事,我放心,有問題你就去找四娘商量著來就好;
無非就是兩條,一條,繼續分化他們,不能讓雪原出第二個野人王,第二條,那些貴族願意進來的,我們可以放寬一些審核條件。」
「是。」
「另外,趁著現在還沒出事兒,先提高價格向雪原進行收購吧,等到入冬後,再賣回去;
唉,我這是擔心雪原上的百姓不懂得細水長流和儲蓄的道理,提前為他們增添一個保障,是不是聖母了一點?」
「主上一向是這般仁慈。」
「那你得多多提醒我,我知道你們不喜歡聖母。」
「是,屬下明白。」
「以前吧,總覺得在家待久了就會無聊,就想著出去逛逛,甚至打打仗什么的,現在在家里倒是挺有期待感的。」
說著,
鄭凡又拿起先前放下的煙斗,重新鼓搗了起來。
「主上,既然抽不慣,就不用勉強自己了吧。」
「我再試試,這煙斗做工還挺精良的,不舍得就當個擺件了,哦,對了,我聽說奉新城內咱家的鋪子開始賣煙草了。」
「是的,主上。」
現在主要流行的還是五石散,乾人尤為推崇,煙草在很多地方,還是拿來當艾草一樣辟邪用的。
「關了吧,吸煙有害健康。」
「是,屬下知道了。」
「來,火折子在那兒,給我點個火。」
瞎子用手拿起火折子,幫主上重新點火。
吸了一口,
鄭凡再度放了下來,道:
「和你給我做的卷煙不是一個味兒。」
「屬下里頭可是擱了香料的。」
「你有心了,罷了罷了,認輸,認輸。」
「呵呵。」
「我去聽孩子動靜去,以前看那些當爹的把耳朵貼妻子肚皮上感覺很傻叉,現在才發現傻叉的竟然是我自己。」
鄭凡站起身,
「呵呵,每次一想到孩子,就等不及了。」
……
「老子等不及了,直娘賊!」
交流好書,關注vx公眾號.【書友大本營】。現在關注,可領現金紅包!
「冉岷那個殺妻的廢物,廢物,廢物,大燕兒郎的臉都給他丟盡了,還說什么他已經牽制住了楚軍的主力,讓我和他配合里應外合,擊破楚軍!
呸,
這上不得台面的貨,除了靠踩著女人上位還有個屁的本事!」
「告訴那狗禽的欽差,老子不是為了給他擦屁股出兵的,他自己做的這些事兒別以為老子不知道,老子是怕我大燕鐵騎的名聲被毀,這才願意領著兒郎們出關南下的!」
「再告訴那狗禽的宜山伯,都他娘的是丘八出身,別忘了自己的本分,別以為靖南王爺走了現在就沒人能收拾他了,他現在既然敢稱病不出賭氣,日後就必然有人能讓他真癱在床上下不了床!
學誰不好學他娘的乾國,我大燕兒郎,什么時候學會了窩里斗?」
「直娘賊。」
李富勝雙眸開始泛紅,他是真憋壞了。
上次,本以為能撈著仗打,誰知道鄭老弟打得太漂亮,他做好了一切准備,結果完全沒自己事兒了。
這他娘的快要入巷卻又強行打斷的感覺,差點給李富勝人都整廢了。
這下好了,
剛率軍調防過來就有仗可以打,嘿嘿。
李富勝對自己麾下的一眾將領道:
「楚人小娘皮又皮癢癢了,走著,咱去給他們松松筋骨!」
……
「諸位,藏匿了這么久,也是時候去松松筋骨了!」
孟珙一身甲胄,立於帥旗之下,在得到前方李富勝部出關向梁地進軍的消息後,乾軍的帥旗,才被升了起來。
「其實,咱們的筋骨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臨行前,官家曾叮囑過本帥,官家說,大乾的筋骨,自百年前以來,就未曾再真正硬實過了!
百年來,
燕人一直在北方一直對咱們耀武揚威,歲幣、貢貨,一次次地將我乾國將我乾人的臉面踐踏在了地上。
我大乾,
有文華之風冠絕諸夏!
我大乾,
有富饒之域天下之最!
我大乾,
是諸夏起源之土!
可唯獨,
我大乾的兒郎,卻最為天下人所恥笑,笑的,就是咱們!
當年,
燕人南下,
咱們都敗了,看著燕人的鐵騎叩問我上京城門!
如今,
官家勵精圖治,許我等以高官厚祿,定我等深宅高爵,文官們的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氣了。
命,
面兒,
是靠自己掙來的!
這一戰,
我們要告訴北面的燕人,對我乾國頤氣指使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這一戰,
我們要告訴那些文官老爺們,大乾的天,要變了,官家已經攙扶著咱們站了起來,咱們就決不允許自個兒再趴下去!
此戰,
必勝!」
「必勝!」
「必勝!」
…
「公子,此戰有無必勝的把握?」
新登基的梁國國主坐在下首,而謝玉安,則坐在首座上。
「怎么,陛下怕了?」
「朕……朕是怕了。」
國主有些年輕,但還是比謝玉安要大的,只不過二人在氣場上,可謂差距甚大。
「事已至此,除了全力以赴,還能說些什么呢,亦或者,陛下想從我這外臣口中聽到些什么呢?」
「朕,朕只是想在公子這里求一些底。」
「底?」
「是,這些年,父皇和燕國走得很近,燕人在這些年里,更是南征北戰,諸夏之國,不,哪怕是野人和蠻族,但敢有挑釁者,就沒有一個沒被他給……
據說,燕人鐵騎在戰場上一旦沖起來,那就真如山崩地裂一般,讓人驚駭,在這種情形下,士卒根本就沒有勇氣去抵抗他們。」
「是啊。」
「啊?」
謝玉安笑了笑,道:「陛下,現在圍困在溫明山一帶的那支燕軍,只是燕軍里比較一般的一支,算不得什么精銳。
但眼下,已經出動,或許這會兒已經要進梁地的那支燕軍,其統兵大將李富勝,早年可是鎮北侯府下的七大總兵之一,更因其作戰勇猛,被燕國皇帝封為虎威伯,以燕國郡名封伯,足以可見其在燕軍陣中之地位。
其人早年在荒漠,殺的荒漠蠻族聞風喪膽,更曾只率三萬鐵騎就一路打穿到了乾人的上京城下,接下來,雖然其光芒為那燕國平西王所掩蓋,但幾乎燕國的每場大戰,他都有參與,且都沖鋒在前,可謂戰功赫赫。
其人最喜親領陷陣營拔陣,逢戰事,必身先士卒,激勵士卒,故而其部下最擅打惡戰!
放眼燕國,或許此時除了平西王直屬的那支兵馬以外,最為善戰的,就是李富勝這一鎮了。」
「那………那………」
梁國國主臉上露出了慌張的神色,這不是裝的,因為逼死先國主後,留在皇宮里還有兩個皇子,選他沒選他兄弟,就是因為他看起來更廢物一點。
「別怕,別怕。
陛下可以瞅瞅,我面前的這張地圖。」
「朕……朕早就看過了。」
這是梁國的地圖,當然,不僅僅是梁國在里面,四周的魏、趙、齊也在里頭,而梁國,則處於正中心的位置。
「陛下再看看,有沒有什么區別?」
「朕……朕再看看。」
仔細看了之後,國主指著地圖上的紅墨道:「這是我大梁的獅頭關,這是我大梁的溫明縣城,這是我大梁的國都,為何都以紅墨圈起?」
「還有呢?」
「這是齊國面對我梁國定邊關,這是魏國對我梁國的嘉義城,這是趙國對我梁國的三山關,都以紅墨圈定,這……」
「趙國這次願意站在我楚乾這邊,魏國齊國兩國首鼠兩端,不敢得罪燕人,但也同意了到時會封閉這兩座關卡。
這里,這里,和這里,乾國的各路兵馬已經早早地在這里安營扎寨了。
現在,
只等那頭猛虎進來,他只要進來了,我們就關門,先堅守避戰,消磨掉燕人的銳氣,就算是再凶猛的老虎被關在籠子里時候久了,也得給我蔫吧下去。
到那時,
我楚乾之大軍才會正式地開始收網,各路兵馬協同推進,將已經疲憊的燕人給壓縮住,迫使他們與我乾楚聯軍決戰!」
梁國國主聽到這些話,再看著地圖,腦海中當即浮現出了一座鐵籠。
「妙……妙……」
國主不由地驚嘆,
「此戰法,甚妙,這樣一來,燕人的騎兵就將失去騰挪的機會了,妙,妙!
謝公子,你真乃神人也!」
謝玉安聞言,「呵呵」一笑。
這算什么神奇的法子,甚至,這都不算是什么高明的戰術,自古以來,面對騎兵為主的敵人時,戰略守勢的一方都會用這種法子來進行應對。
先靠著堅牆消磨對方的銳氣,再以多路兵馬共進合擊的方式壓縮對方的空間,最後,迫使對方用珍貴的騎兵來和自己決戰,再一戰勝之!
很麻煩,但誰叫人家四條腿的多呢?
而且,自家同樣的四條腿還沒人家四條腿玩得厲害。
類似的戰法,百年以來,乾國朝堂兵部里不知道推演過多少次了,乾國在武備上一直很拉胯,但乾國地大物博,從不缺聰明人,三邊就是依照這個來的;
當年乾人要是沒修建三邊體系,可能最先被滅的就不是晉國了,乾國早就被燕人吞並下去了大半,能否在江南保留一個偏安小朝廷都得看運氣。
但奈何再好的戰法,再好的規劃,上面謀算得再好,下面的人執行不起來,也沒什么意義。
謝玉安掏出橘子,
開始剝了起來,
道:
「這種地,得老農帶青壯,才能知地里蟲害觀天象變化;做買賣,得老掌櫃帶年輕伙計才能安穩不出岔子;
一支兵馬,也是一樣的,得老卒為骨架,新卒為皮肉,才能不至於拉胯;
一國之兵馬,亦是如此,得有幾個能打的,再帶一群幫襯敲邊鼓的,再帶一群仆從民夫助威的,這軍威聲勢才能壯起來。
燕人這些年,還是太順了,除了鎮南關一戰,年大將軍讓燕人不得不老老實實地啃了不少時候的土,其余時候,燕人都贏得太酣暢了點。
這一次,我就要先斷燕人一臂!」
燕人,也就是現在看著勢大罷了,但像李富勝這樣的猛將以及其麾下的這一鎮兵馬,多損失一個兩個,燕人也馬上就將變得沒底氣了!」
「是,是,是!」
梁國國主攥著拳頭肯定道。
謝玉安又掃了他一眼,這場三國大戰的戰場,就在梁國,可以想見梁國百姓接下來將遭遇什么,但想來,這位新國主除了保住自己的龍椅以外,不會再去在意其他了。
剝好的橘子,謝玉安沒吃,而是送到了國主的嘴邊,國主張開嘴,吃下了,有些諂媚地笑道:
「公子您親手剝的橘子,當真是格外的甜呢。」
謝玉安沒理會來自國主的阿諛,
而是用橘子皮輕輕拍打著自己的手背,
平西王府那位盲者先生本想給自己又拿回去的信……
「那封信里頭,到底寫的是什么呢?」
梁國國主一邊吞著橘子一邊疑惑地問道:
「什么是什么呢?」
……
「南面是什么?」
「是流民么?」
南門關的城牆上,戍卒正疑惑著。
此時,距離虎威伯率軍出征已經有些日子了,但南面一直沒能傳遞回來消息。
後續准備好的糧草也正在不斷地運送至南門關,同時,許是因為一直沒收到來自南面的消息,本稱病在家閉門不出的宜山伯陳陽似乎有了什么預感,放下了和那位欽差繼續對抗的念頭,調動了肅山大營的一部分兵馬,開始接手南門關的防務。
而那名先前將事情鬧得很大,使得肅山大營近乎兵變差點無法收場的欽差,收到了來自皇帝的旨意,旨意里,皇帝對其進行了呵斥。
皇帝還是很清醒的,朝廷要集權,加強對軍隊的掌控,並非是以這種凌厲的手段強行將軍隊拆散。
所以,在得知宜山伯出來後,那位欽差大人罕見地待在了自己的行轅之中,未曾再出來。
反倒是歷天城太守周福睿領著太守府的班子,自歷天向這里趕來,就快到南門關了。
這位太守和許文祖近乎是兩個極端,許文祖在穎都那叫一個雷厲風行,周福睿則是一個標准的官油子,最早時宜山伯和欽差的對抗,他遠遠地避開了,面都不露一下,現在見皇帝出手了,他這才「姍姍來遲」。
但,
有些事兒,
已經發生,且無法更改了。
南門關派出了兵馬向南進行探查,回報的消息讓人震驚,那些出現在南門關以南的,不是什么難民,竟然是大燕的潰軍!
宜山伯在聽到這一則軍情匯報後,整個人嘴角直接嘔出一口血;
路途上的周福睿在得知這一消息後,直接從貔獸身上摔了下來;
欽差行轅里的那位姓許如今正因皇帝的呵斥旨意而抑郁寡歡覺得自己被「明月照溝渠」的欽差大人,
在借酒消愁等待朝廷下一步調離自己的發落時,
收到了這一則軍報,
當即如遭雷擊,
驚恐的神情瞬間布滿其整張臉,
其人近乎魔症了,
只是不停地呢喃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
自南面的消息,如同一道驚雷炸響,隨即,開始播散四方。
而這其中,
有兩路的消息傳遞得最快,也就是信使騎著貔獸送信的大燕真正的八百里加急,
一個自南門關向西,
一個自南門關向東,
開始不惜一切地進行奔馳。
…
信使入了燕京,
隨即,
燕京城內的離鍾響起;
離鍾響起,要么是天家有人駕崩,要么就是外有戰事,而且,是戰敗,是足夠敲響離鍾以警醒大燕百姓的戰敗。
天家人薨逝會根據級別的不同敲響不同的聲數,而後者,則只有三響;
一時間,
整個燕京城的氛圍瞬間陷入了壓抑和肅穆。
今日恰好休沐在外宅辦自個兒壽宴的黃公公被陛下召見;
當離鍾響起時,黃公公就直接掀翻了待客的酒桌,呵斥他們這時候怎好意思吃吃喝喝,同時將客人送來的禮物全部丟了出去。
身為公公,他更懂得政治的敏感性。
但被召見入宮時,黃公公雖然急迫緊張,卻並不認為在離鍾響起後,陛下會因為恰好自己今日在辦壽宴而問罪自己。
進了御書房,
發現里面坐著一眾當朝大員,
天子坐於龍椅,神色陰沉。
黃公公馬上跪伏下來,
「陛下,奴才……」
「啪!」
一道旨意,直接砸到了黃公公的腦袋上。
「速速去晉東,請平西王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