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燕國,憑的是什么才崛起的。
是他那鎮北王,將祖宗百年基業,親手拆解;
是他那靖南王,自滅滿門,只身放逐;
人家先舍了,才有了今日的得;
燕蠻子能做到,
我楚人,
我謝氏,
我謝渚陽,
憑什么做不到!
眼下,
燕軍主力已經抽調至此,
玉安那邊,就輕松了,也就有機會了。
燕楚國戰的關鍵,
不在咱們這兒,不在這古越城,而是在渭河,在三郡前線,在上谷郡,在鎮南關!
只要那里贏了,
就可一舉將燕人,徹底推回晉地,我大楚,將重新站起來!
這諸夏之爭,
我大楚,
就仍能繼續坐在桌上!
你們認同也好,不認同也罷;
我就坐在這兒,
我就是要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們,
你們所有人,
都被我賣了;
不,
我連我自己,都賣了。
哈哈哈哈哈哈,
死不死,
生不生的,
吃我謝氏飯,飲我謝氏水,著我謝氏衣,
為我謝氏……
死!」
說完這些,已經兩眼泛紅的謝渚陽,伸手指了指四周,最後,又指了指自己:
「我就坐這兒,想殺我報仇的,盡管上來,旁人,不得阻攔。
願意隨我赴死的,
去擦刀喂馬,
老夫,
與諸位一同,和燕人再戰那最後一場!」
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後,
諸將紛紛起身,走出帥帳。
「聚兵!」
「集合!」
「備戰!」
外頭,軍令聲此起彼伏。
「我很詫異,謝家主,你讓我刮目相看。」女童再次從謝渚陽身後走出。
「讓你見笑了。」
「不,實不相瞞,我們本就是一群躲藏在角落里的臭老鼠,異想天開地,想要分一杯可能並不屬於我們的羹。
您這樣的豪傑,可能您打不過我,但您永遠比我高。」
「多謝。」
「不,是我們得謝謝您,讓我們重新看到,大勢的希望,其實,我們本就什么都沒做,也沒能幫得上忙。
不過,現在我們倆,倒是可以做出一個承諾,看在您兒子的面兒上,看在您先前這番豪氣的面兒上。
當燕人大軍殺來時,
我們倆會盡量,保護您逃出去。」
「所以,你們,不懂我們。」謝渚陽說道,「是真的不懂。」
「哦?」
「三索郡曾有個太守,叫徐謂長,他本有機會在燕人進犯時,提前離開,可卻沒有。
他臨死前上書,斥陛下之過,說咱陛下,過於瞻前顧後,過於打那……小算盤。
贏了朝政,卻幾乎要輸了天下。
他哪里是在罵陛下一個人,
他罵的,
是整個大楚。
憑什么燕人可以做到的事,我楚人做不到,憑什么燕國的皇帝可以與那攝政王共享天下以圖大業,我楚人卻做不到。
唉……」
「可您,很重要,能不死,還是別死了吧。」
「這個道理,我當然知道。」
謝渚陽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笑道;
「可剛剛那番話,說得老子是激情澎湃,其實,被唬到的不僅僅是他們,還有我自己。
直娘賊的,
真沒想到,
老子也能有這般慷慨激昂一心為國的時候。
你們逃吧,
盡可能地在逃跑時,替咱多殺幾個燕兵,能占一個便宜就占一個。
我呢,
就留下了,
也不厚著臉皮說什么舍身取義這種屁話了,
純粹是因為老子年輕時不學無術,雖然識字,但文章讀得少。
我得死啊,
不死的話,
豈不是白瞎了這些日子花了這么長時間搞了這么多精力好不容易才湊出來的這番腹稿?
哦,
還有一句還沒來得及喊呢,那才是精華!
要聽么?」
「洗耳恭聽。」
「等我被燕軍重重包圍之際,
我要立起來,
大喊一聲,
鄭凡小兒,
你不是一直吹噓個什么三缺一么,
來來來,
我這顆腦袋主送上你,湊上他娘的這個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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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章字數少,不是為了字少好湊章數,而是這段劇情用大章不那么好寫,表達效果也不好。
我繼續碼字,明早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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