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初代鎮北侯大破乾國五十萬大軍後,在得不到後續援兵與支援的前提下,率領麾下不多的鐵騎,連踏乾國三郡也就是如今的三邊;
乾人那會兒也是這般的心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不敢再上去交手了。
燕軍進入京畿之後,也沒遭遇太多的阻攔。
在前線大敗的消息傳回來後,楚國在京畿之地的所有力量都集中到了郢都;
而郢都內,也是充斥著惶惶不安的氣息。
誰叫燕人當年就曾打進過國都且一把大火焚燒了一切呢?
如今,燕人的靖南王是不在了,但繼承了靖南王衣缽的攝政王,他來了,照樣是將大楚的軍隊給打崩了。
這種焦躁不安的情緒,民間、朝廷里,都在沸騰著。
……
「吃敗仗了?」
「是的,母後。」
「廷山呢?」
「說是戰死了。」
楚皇剝好一顆荔枝,送入自己母後的嘴里。
大楚太後坐在椅子上,張開嘴,吃下了荔枝,在嘴里緩緩地咀嚼著。
良久,
太後看著皇帝,
問道;
「還能起來么?」
楚皇沉默了。
「和娘,有什么不能說的?」
「很難。」楚皇給出了答案。
太後伸手,放在了楚皇的手背上:
「其實,為娘對什么熊氏的天下,沒太大的眷戀,你也不要太累了。」
「母後,皇位是兒子自己爭來的,無論如何,兒子都只能沿著這條路走下去。」
「燕人,會打進京城么?」
「一時半會兒,怕是打不進來。」
「以後呢?」
「那兒子,就去楚南。」
太後點點頭,道:「為娘老了,人老了,就覺得,生與死,是葬皇陵還是葬草席,無非也就是那一副枯骨。
你自己決斷就好,為娘也給不出你什么諫言。」
「兒子明白。」
楚皇站起身,道:「母後,兒子得去安穩一下局面。」
「你去忙吧。」
「兒臣告退。」
楚皇轉身向外走去。
伴隨著母子二人之間距離的拉遠,
太後臉上原本的慈祥正逐漸斂去,取而代之的,是愈發深重的怨毒。
忽然間,
楚皇的腳步停了下來,太後臉上的怨毒,也陷入了凝固。
「母後。」
「還有事么,皇帝?」
楚皇沒轉身,這是大不敬;
而太後,連聲音,都不作遮掩了,充斥著一股子厭惡。
「您覺得,您兒子,是個好皇帝么?」
「當然是。」
「可我,卻不這般覺得,呵呵。」
楚皇走出了太後寢宮。
「太後,陛下離開了。」貼身女官上前。
「啪!」
太後一巴掌抽在女官的臉上,
「他……不是皇帝!」
……
郢都,城樓。
一身龍袍的皇帝,站在最高處,屏退了所有。
下方,則是一眾鳳巢衛做保護。
城牆上,也是滿是守軍;
遠處,出現了一片塵土,有鐵騎,席卷而來。
楚皇雙手放在身前欄桿上,
笑道:
「你看看,又被人家打到臉上來了,上一次你還能說自己是故意借燕人的刀來剔除這大楚身上的貴族腐肉;
那么,
這一次呢?
你啊你,
總是自視甚高。」
楚皇說完這番話後,等待了許久。
「怎么,不說話了?是默認了么?你的心氣兒,是一點都沒了么?
這可不像你啊;
當年,你選擇吞下我時,是何等的豪邁,氣吞寰宇。
亦或者,你是懶得和我費這口舌,想要積蓄力量,再將我壓制回去?
我不否認,
你或許還能再成功個幾次,
但你如今的大楚,已然山河破碎,你身上的皇氣,也隨之殘破,你還能再壓制住我多久?
我倒是可以給你個建議,
睡吧,就睡下去吧,我來代替你活。
楚人,不是自詡為火鳳的子民嗎,我……會善待他們的,呵呵。」
城下一段距離,燕人騎兵已經列陣,城牆上的楚軍如臨大敵,明明燕軍沒有絲毫攻城的打算,但楚軍還是急匆匆地將所有可准備的守城器具全部擺在了城牆上。
這時,燕軍陣中,打出了王旗。
王旗一立,
站在高處城樓上的楚皇面色驟然一變,
他的雙手,
開始顫抖起來,先前還帶著嘲諷的目光,瞬間被恐懼充塞。
「刀,刀,刀!」
楚皇一臉喊出了這三個字,冥冥之中,他似乎看見一把斬向自己的刀,而自己,則在這一刀之下凄厲慘叫。
「啊啊啊!!!」
楚皇身子後仰;
一眾鳳巢衛匆忙上了城樓,但馬上聽到了皇帝的聲音:
「退下去。」
「遵旨。」
城樓上,
楚皇再度抬起頭,他的頭發,已經被汗水打濕,指節開始已然泛白。
「畜生,你以為楚國破了,朕皇氣式微,你就有機會了是么?
也不動動你的腦子想想,
這大楚要是徹底亡了,
朕這個皇帝固然是當不成了,
你呢?
沒了大楚,沒了楚人,
日後,
誰還會去供奉,不,是誰還會記得那火鳳圖騰?
沒了大楚,
你以為還會有你么?」
……
城牆下,
鄭凡沒料到的是,自己這邊王旗剛立起來不久,城牆上就立起了楚皇的金吾龍纛。
「趕巧了不是,主上,您那位大舅哥居然就在這里候著您呢。」
鄭凡笑了笑,
手向前一揮,
當即,
一眾燕軍騎士策馬向前,面朝那座高聳的城牆,
齊聲大喊:
「大燕攝政王今日歸寧,勞請楚國國主備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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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高氵朝劇情後,有些疲憊,今兒就一更了,明天兩更,抱緊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