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來吧!(1 / 2)

魔臨 純潔滴小龍 2744 字 2021-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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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澤深處的風,無論哪個季節,都會給人一種細膩婉約之感;

帶著濕滑,撫過你的臉頰,還殘留著淡淡的余味。

如果沒有泥沼中隨處可見的妖獸屍骸以及那布滿瘴氣與毒蟲的點綴,相信會有很多文人騷客聚集於此開辦詩會。

對於本地人而言,只要不是住在真正深處區域,即使身處生活於大澤廣義范圍內,也不會覺得有什么;

但對於外鄉人而言,大澤這兩個字,仿佛本身就帶著腐爛和惡臭的原罪。

此時,

一處泥沼之中,

一顆腦袋,緩緩地探出。

這不是一顆人的腦袋,臉上布滿了鱗片,細看之下,還能瞧見其雙眸位置所刻畫上去的符文。

它張開嘴,

發出了「呀……呀……呀」的連串叫聲,

緊接著,在遠處,開始有相近的叫聲在回饋。

腦袋又緩緩地縮了回去,

不久後,

一隊人策馬,從這里飛馳而過,馬蹄揚起了一片泥漿,驚擾了一片蛇蟲鼠蟻。

……

茗寨中央高台位置,

頭發半白面容也開始呈現出衰老之色的楚皇,正和那黃袍青年下棋。

「你姓什么?」

楚皇問道。

「黃。」

「叫什么?」

黃袍青年許久沒回答。

楚皇瞥了他一眼,繼續落子,也不催。

黃袍青年自嘲式地笑道:

「取個門第的『第』字吧,就顯得吃相有些太難看;取個『一』字吧,又覺得傻乎乎的。

好在平日里名字用得也不多,就這樣耽擱了。

陛下若是有興趣,可以幫我取一個。」

「那豈不是占了你的便宜?」

「陛下這話說的,這應該是我的榮光才是。」

「那就叫黃郎吧。」

「真是……好敷衍的一個名字。

行,就先用著。」

「名字這事,如何能湊合?」

「陛下的名諱,現在用得多么?大楚上下,文人作詩公文行書,也都得避陛下的諱;於外國而言,只知道陛下您當初是楚國的四皇子,也曾是楚國的攝政王,現在,是楚國的皇帝;

又有幾個人真能記得陛下您的名字?」

「你的心,很大。」

黃郎伸手捂著嘴巴,又開始笑,道:

「再說句讓陛下您覺得很欠打的話,

天生的。」

「是很欠打。」

「我自己也這般覺得。」黃郎伸手指著自己的耳朵,「打我記事兒起,耳朵邊,就總像是有人在對我說話,說著那些三六不著調的玩意兒,就是現在,還有。」

「哦?」

「否則……」

黃郎目光略微環顧四周,

「否則這幫一直沉睡著好讓自己多苟活一陣子的大能們,又怎會對我畢恭畢敬?

至於再往下的,

我就懶得說了,估計陛下您也不愛聽。

全是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兒,千奇百怪的願景;

我也曾翻閱過孟壽大人所著的史書,里面也記載了不少古來聖君與名臣出生時和幼年的奇景。

只能說,

他們沒我會編也沒我會吹。」

「這倒是有意思。」楚皇面露笑容,「你能騙得了他們?」

這幫隱士不出,一直沉睡的家伙,自稱門內,與門外隔絕,他們並非長生不死,而是一直把剩余不多的壽元儲存著,以長眠的方式換取更慢的消耗。

但他們現在,可是全都蘇醒了。

為的是誰,

為的,

就是眼前這個青年。

「我自己覺得是假的,可他們,比我還信是真的,我又能有什么辦法?

夢里什么都有,

可夢醒後,什么又都沒來。

我甚至懷疑自己得了癔症,是個痴傻瘋子。

但遇到他們後,

我才發現,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一群人,比我還更像瘋子。

對了,

陛下,

您相信天意么?」

楚皇點點頭,又搖搖頭,道:「二十年前,說燕國要一統諸夏是天意,誰會信?」

「陛下您並未回答我的問題,您相信么?」

「朕,相信是有的,但信不信,看人。」

「和陛下您說話,確實比和他們說話,要有意思得多,有些事情,在他們眼里,是完全不容褻瀆的。

「他們,是輸不起。」

「對,就是輸不起,已經壓上了一切,不僅不允許自己輸,還不允許這賭桌,壓根就不存在。」

「你呢,不信?」楚皇問道。

「我和陛下您一樣,是信有天命的,也信這頭頂蒼穹,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但……」

「但什么?」

「人定勝天這四個字,聽起來有些太假大空了,但換個方式去想想,為何數千年來,無論是民間黔首還是身處高端的煉氣士;

他們總是會對這頭頂的蒼穹,對那浩渺的天意天命,帶著一種近乎是發自骨子里的敬畏?」

楚皇略作沉吟,

回答道:

「許是因為這天意,從未輸過。」

黃郎也學著楚皇先前的樣子,點頭再接搖頭,

意味深長道:

「因為哪怕它輸過,也沒人能知道啊。」

黃郎投子認輸,

拍了拍自己的膝蓋,

道:

「自古以來,

誰贏了,

誰不就是天命所歸么?」

這時,

酒翁身形出現在高台上,

稟報道:

「主上,起風了。」

「對了酒翁,我剛有了個名字,叫黃郎,郎君的郎。」

「好名字。」

黃郎指了指酒翁,對著楚皇攤了攤手。

而酒翁的目光,一直落在楚皇身上。

黃郎則伸手問道:

「確定了么?」

「已經有人去了,得等入陣後,才能確保安穩。」

「好。」

酒翁下了高台。

黃郎則看向楚皇,問道:「陛下是否需要歇歇?」

「還沒到我那外甥女承受的臨界點,再多給點兒吧。」

「陛下可真是位好舅舅。」

「現在說這些,本就沒什么意義了。」

「是,就算您現在停止了,那位攝政王也不會知道,除非您和他,早就有了默契,可若是有默契的話,他根本就不會來。」

楚皇兩鬢的白發開始飄起,

伸手,

收拾起棋盤上的棋子,

道:

「我這個妹婿的脾氣,以前我不是很懂,現在,我覺得自己算懂了,正如你前些日子所說的那樣,他來,只是想拍死我,同時,也是想拍死你們。

他和其他梟雄不同,

他有致命的弱點,

那就是……看似冷酷,實則又很注重家人親情。」

黃郎則道:

「但同時也是他的優點,世間梟雄,一直不少,哪怕得亂世而出,可每逢亂世,總能撲騰出好多條來。

可有梟雄的本事,同時又彌補了梟雄的弱項,才是真正的強大。

否則,當年靖南王又怎會一力扶持遮蔽他?敢把自己的嫡子,就放他身邊養著。

否則,現如今的那位大燕皇帝,又豈敢與他玩這種眉來眼去君臣相得的戲本?

歸根究底,

這人,

靠得住,也踏實。

這是一塊金字招牌,

這光,

能亮瞎人的眼。」

「你說得很對,所以,等消息吧,如果他確實來了……」

「陛下的意思是,他若是確實來了,那就意味著他入戲太深了?」

楚皇搖搖頭,

不猜子,

直接落子,

道:

「是壓根就懶得演。」

……

「主上,過了前面的山谷,就是茗寨的范圍了,屬下剛剛探查過了,前頭有一個大陣。」

薛三稟報道。

阿銘伸手指向前方山谷,

那兒的天空和這里的天空,有著明顯清晰的顏色分層:

「這還需要你探查?」

瞎子開口道:「主上,那陣法應該是四方大陣。」

「瞎子,你到底偷偷補了多少課?」薛三好奇地問道。

「平日里多看看書也就知道了,滅後山後,收繳了不少典籍,入乾京後,我也命人收藏了不少書。」

「可你就算不用眼睛看,也沒道理這么快就都看完且記下了吧?」

「這肯定來不及,但每一項排名最前頭也就是最牛逼的幾個,倒是都刻意瀏覽了一下。

這四方大陣,是用氣運催動而出的陣法,相當於是一個大號的結界,外人進去,就會被全方位地受壓制。

這是極為高明的煉氣士手段,等於是給自己設了個很不要臉的主場優勢。」

鄭凡扭頭看向身側的瞎子,

問道:

「能破么?」

「屬下也就會這嘴皮子功夫,小陣法什么的,屬下倒是能嘗試用精神力分析一下去破一破,這種大陣法,屬下暫時還無能為力。

不過,破陣的定律總是不會變的,最好的也是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用相對應的事物去轟陣法的根基。

既然是以氣運為根基立下的陣法,

不出意外的話,

主上您一進去,

差不離就能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