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部分(1 / 2)

娑羅 未知 6203 字 2021-02-25

輕抿起唇。

原以為刺客受了重傷,難以脫逃。可未想當日前去追捕的士兵有去無回,後在一處密林發現屍首,並非死於女巫司袖中的神秘青煙,曾與人激烈打斗,也不可能是有傷在身的刺客所為,想是另有同黨接應。另外,朱雀守留下的士兵闖進登徒子的別苑時,也已人去樓空,當地住民對極少來此的別苑主人更是一無所知——不論刺客,還是身份成謎的別苑主人,都是下落不明,自然不能冒險將我帶去街上。只是我一日不死,刺客和他的同黨仍會找上門來。微挑起眉,反正希望渺茫,不如以自己為誘餌,引蛇出d,讓朱雀守逮了刺客,拷問元凶,將他繩之以法,也可算作功德一樁。望著朱雀守,我懇切道:「我已來日來多,還請即大人成全。」

朱雀守遲疑。近旁青龍守也面露難色。見狀,我笑了笑,的確是我強人所難,也不一味相,看向窗外耀日流雲。怔忡間,忽聽人清朗道:「殿下若是不棄,微臣願做引路人。」

回頭,青龍守對我溫潤一笑,即便看向微愕的朱雀守:「末將從青龍營抽了十來精銳來此。若是微服出訪,加上即大人的手下,當不會出岔子。」許是朱雀守的官職在他之上,青龍守欠身允諾:「如果真有意外,末將願意一力承擔。」

即使德藼親王有權有勢,也是將死之人,如果為了自己的仕途奉承拍馬,到頭來不過竹籃打水一場空。我心下震動。他淺淡一笑,目光堅毅地看向朱雀守,終是令後者無奈松口:「至多兩個時辰。」

我暗喜,可也知道這是不情之請。對朱雀守歉然一笑。他怔了怔,幾不可察地勾唇,隨即領另二人告退:「微臣與辰翾先行前去打點。」

我點了點頭。不消多時,蓮兒捧來一身淡青色如意錦緞長袍。我望著苦笑,這朱雀守果然謹慎太過,不過女扮男裝倒也是新鮮的體驗,沐浴更衣後,年輕侍女扶我坐到鏡前挽發束冠,平日因為朱雀守時時在旁,她少言寡語,此刻也是目不轉睛,凝望鏡中俊俏的身影稱羨:「小姐生得真是好看。」

我只看著鏡中人,苦笑不語。

登徒子在枺程滌闌展≈亍?墒率瞪希還實鄯凼翁劍繚諼醫枋夠昵埃槭弦丫潰捎心蜒災烊甘刂皇喬胛醫詘В次聰旮婀槭系閉媸且徊〔黃穡故且蛭竽娌壞賴腦倒剩換實鄞退饋?br /

不過與人勾結、加害茈承乾的昭容月氏也已在德藼親王事敗的後一天畏罪服毒。而先前因是念她思鄉心切,皇帝曾特允她將同宗的表姐從南域召來皇宮陪侍,只是月昭容自盡當日,此女也不見蹤影,直待半月後,被朱雀守發現,便是那天在青丘山上遇見的女巫司。

另外,我在深山神社邂逅的白衣男子正如登徒子所說,確是欽天監司星博士孔鵃。德藼親王行刺當日,因為天象有異,進宮覲見。皇帝聽後隱感蹊蹺,便令他前去拘押德藼親王的西苑地牢探看,確察異樣,立准他將親王移去枺辰紀獾難躺劍斫誶仗旒嗌柙諫街械拿賾6笪儀咨砭腦蚴嗆鴕躚艫酪燁さ奈逍惺醯娜肥且蛭焓醺教宓牧淼懶櫧牽上o臚徑希座因此負了重傷,至今昏迷不醒。皇帝因此雷霆震怒,可即使心知先前女巫司得以逃出守備森嚴的宮城,定是有人暗里襄助,但月氏已然自盡,死無對證,現也只有傾力追捕女巫司及刺客,才能知曉謀害德藼親王的罪魁禍首。

我深深嘆氣。這個世界確是光怪陸離,前日聽朱雀守道說近月發生的事情,毫無真實感。可不論如何,現在我朝不保夕,不知自己能不能挨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淡淡苦笑,勉力支起身來。徐步走出房外。就見兩位大將軍已然換上便服,神清散朗,俊逸出塵。我欣賞一笑,朝玉樹臨風的二人頜了下首,出園坐上馬車,放下竹簾後,兩將一左一右,隨車而行。

「沒想到偏遠小城也這般熱鬧。」

依山傍水,風景雋麗,隔簾望著熙來攘往的街市,我驚嘆。近旁的青龍守接話,才知因為東南倭患不絕,商人大多改走陸路,經伽羅國去往西方貿易。所以臨近伽羅國的西六州商業發達,這櫟城亦而興盛,沿東西長街一路徐行,時而可見相貌衣飾與眾不同的伽羅商人販賣香料胭脂,奇珍異石。前生從事時尚行業,對民族風情濃郁的佩飾情有獨鍾,經過一家玉石鋪時,我心血來潮:「我想去這家鋪子瞧瞧。」

朱雀守不動聲色,掃了眼前後街市,淡令馬夫停車。因為蓮兒未有跟來,他遲疑著遞手,將我扶下馬車。見他神情拘謹。我莞爾,可憶起與他截然相反的放浪登徒子,悵然笑笑,轉首卻見青龍守淺笑中,隱現落寞。怔了怔,未容我深思,朱雀守微側過身,護我朝店里走去,這才察覺已有行人駐足觀望,我苦笑,總算明白為何那位已成傳奇的歸娘娘七歲為何便遭采花賊覬覦。只能搖頭自嘲。進店後,也幸有兩將如影隨形,擋去店客驚羨好奇的目光,我方可靜心玩賞。

瑪瑙,綠髓,水蒼玉,玫瑰晶,紫螢石……珠輝華耀,瑩然晶致。但因為出身孤兒,就算前生誤打誤撞地進了時尚圈,骨子里仍是不折不扣的平民小百姓,不菲的金玉珠翠,敬謝不敏。所以在玉石鋪子逛了良久,只是玩賞櫃面上的珠玉。直待不經意抬眼,望見那個褐發藍眼的中年店主微笑相望,才意識三人堵在這鋪中央只看不買,妨礙人家做生意,不禁愧疚,對他點了下頭。他擺擺手,許是我一身錦衣華服,令他以為我是哪里來的有錢公子哥兒,看不上陳列在外的玉石,彎身從櫃底取出一個菊瓣彩錦盒。

「這是……」

形如瑩淚,熒熒藍光,我目不轉睛地端詳盒中那對精雕細琢的耳墜。不論玉質,還是工藝,皆屬上乘。就是放在現代,也堪稱極品。見我愛不釋手,店主笑意漸深:「這對耳墜叫洛妃淚,采自洛爾齊斯河的上好原石,由我伽羅國最好的玉匠打造,極是珍貴。」

這廣告也打得順溜。我莞爾:「聽這名字,似有典故。」

店主點頭:「我們伽羅國有條洛爾齊斯河,它的守護神叫做洛婀爾德,依你們羲和人的說法,該稱洛妃娘娘。」

在伽羅國的洛爾齊斯河流域,世代相傳一個神話。洛女原是天帝最美麗的女兒,掌管世間河流,下凡邂逅漁夫艾山,兩情相悅,私定終身,生有一對兒女,幸福美滿。可天有不測風雲,天帝得知女兒與凡人私通,極為震怒,派雷神將艾山和兩人的孩子活活劈死。洛女悲痛欲絕,痛泣三天三夜,淚水化作一條蜿蜒千里的江河。天後聞之動容,懇求天帝寬宥洛女,終自y間放出了艾山和外孫,洛女一家破鏡重圓,苦盡甘來。

「相傳洛爾齊斯河便是洛女的眼淚,所以每年洛河邊都要舉行盛大的祭祀。相愛的青年男女若能祈得洛婀爾德庇佑,便可白頭偕老,永不分離。」

店主溫笑,似有若無,淡淡掃過我近旁的兩個男子:「如果公子有心,可買回去送給你心愛的姑娘。」

原宿主的聲音生來嬌軟,任我壓低聲線,還是沒能瞞過這個精於世故的商人。我淡笑,腦海掠過前生兩段無疾而終的感情,終是婉卻:「老板的這對洛妃淚的確珍貴,不過實在對不住,我還沒有心愛的人,買回去也無人相贈。」

原以為白費唇舌,這店主定會沉下臉色,可他只一笑,平靜收起錦盒:「公子是有緣人。小的會留著這對耳墜,往後您若是回心轉意,請再來小店一顧。」

我聞言微愕,店主只是和氣微笑。也不知是不是欲擒故縱,我澹澹而笑:「不論如何,多謝您給我講的典故。」

對店主點了下頭,回頭卻見朱雀守若有所思,青龍守則望著店主手中的菊瓣彩錦盒出神。我困惑地清了清嗓,兩人才回神,不約而同地面露狼狽。不禁失笑,旁人側目下,從容走出了玉石鋪。

最是無情帝王家,代真正的德藼親王受難,更感人間煙火平淡溫暖,難能可貴。看了看繁華市井,盤算往後可能再無機會在民間游歷,沒和朱雀守打商量,自說自話地往右邊熱鬧的街市走去。

「小……少爺。」

我未有停步,只是回頭瞅了眼亟亟追至的兩個男子,便見朱雀守面色不霽,青龍守無可奈何,忽得想起少時在孤兒院的自己就是這樣我行我素。聳聳肩,朝兩人吐了吐舌,趁他們怔愕,朗笑著朝前走去。只是人果然不能太過得意,偏偏臨近一處酒肆,肚子不爭氣地直叫喚。往來行人掩嘴輕笑,樓前招呼客人的年輕小伙更是眼神灼灼,看得我無地自容,只得尷尬扯嘴,對背後兩個大將軍道:「本少爺餓了要吃飯。」

只可惜肚子仍舊叫個不停,勉力維持的風度盪然無存。青龍守笑得彎下了腰,朱雀守一聲輕嘆,走向高懸松月樓牌匾的酒肆:「我家公子喜靜,要樓上的雅間。」

送往迎來,見慣了市面,瞅我這假公子一身銀綉錦袍,小二笑彎了眼,立時將我們迎上了樓。許是天色尚早,不比客滿的底堂,樓上空無一人,果然清凈。瞥了眼雕花闌干前珠簾相隔的雅間,我很自然走過去,正暗幸臨街,可瞰夜市。但小二一溜小跑擋住我的去路:「那邊的四張桌子已被梵縣令的公子包下……」許是我身後的兩個男子面色不善,小二縮了縮脖子,賠笑說,「做生意的,最怕得罪官老爺。望三位客倌體諒,當是小的給您賠罪,今兒個免您的酒水錢可好?」

不過吃頓便飯,我倒是無所謂雅間還是角落,可許是堂堂金枝玉葉忍氣吞聲,有損顏面,身後的青龍守沉下臉色,正要開口,被朱雀守抬手令止:「挑張清凈的桌,搬道屏風過來。」

笑容尷尬的小二如釋重負,引我們落座偏隅,喚人架起一道山水屏風。因為我風寒未愈,兩將盡點素凈的小菜,本在旁唾沫橫飛天花亂墜吹噓他們家招牌菜的小二不免失望,可朱雀守出手闊綽,給足了一錠銀子做賞錢,立即轉怨為喜,道謝離去。

「三寸不爛之舌。」

菜名聽得我頭昏腦脹,我拭了下額,表示汗顏。青龍守莞爾,朱雀守闔了下眼,淺笑飛逝,許是怕我心有芥蒂,淡淡解釋:「雖然這櫟城的縣令品級不高,卻是梵相與愨妃娘娘的幺弟,能避則避,請小姐見諒。」

沒想到這里是梵家人的地盤,我點了點頭:「打草驚蛇。我曉得利害。」

說話間,樓下傳來殷勤的招呼聲,我回首透過濃墨淡彩,淡看一班青年人簇擁一個高冠博帶的錦衣少年徐徐走來。見到二樓另有客人,神情倨傲的少年顯是不快,睨了眼近旁的小二:「知道本少爺今兒個來此,還領生人上來,真不知趣。」

一眾文人s客點頭附和,那個伶牙俐齒的小二也只能干笑打千,連連賠不是。少年不耐揮了揮手,等到美酒佳餚上桌,才稍稍釋懷,與眾人杯觥交錯,高談闊論。而我們這三個不速之客極識時務,寡言少語,以屏風為界,倒也相安無事。只是上菜後,見兩個大將軍仍然正襟危坐,我搖頭嘆氣,舀了勺豆腐到碗里,兩人才施禮動筷。

「果然還是做平民小百姓好……」

凡事中規中矩,實在無趣。我咕噥了句,見兩將困惑相望,攤手裝傻,顧不得矜持,大口扒飯。雖非名滿天下的酒樓,可食客絡繹不絕,掌勺的廚子自有過人之處。而近來不是啃干糧,就是白米清粥,今天頭一回上館子,素淡小菜也覺唇齒留香。見平素山珍海味的親王殿下吃得津津有味,青龍守面露欣慰,朱雀守淡漠的神情也柔和些許,低首慢條斯理地使著筷子,動作極其優雅。早先便有感覺,他不像尋常武將,很有些高貴的氣度。我淡淡看他,直待他察覺我意味深長的目光,抬首相望。怔了怔,我訕笑擺手,正要埋頭吃菜,卻聽屏外一聲鄙夷冷哼,熱絡氣氛驟然凝滯。

陸章·水深'二'

「什么為母妃祈福安康。茈承乾那個小賤人和她娘一樣,最擅在皇上面前裝模做樣!」

聽他侮辱原宿主,我立時皺眉。聽那梵公子大逆不道,朱雀守不動聲色,眼里凝冰:「殿下久未現身人前,定會令後宮諸人生疑。所以皇上遣了一個宮女往東萊城外的皇家祗園,為女御娘娘頌經祈福。」

原是皇帝的障眼法,找替身粉飾太平。我點了下頭,雖是心中不快,可受辱的人不是我季悠然,也未放在心上,舉筷給兩將夾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姑媽失寵,侄兒替她打抱不平也很平常。」

兩將不語,見我並未動氣,低首謝恩。可之後看似埋首吃菜,卻心不在焉,聽著微醉的縣令公子出言不遜,狐朋狗黨在旁爭相應和,眼中慍意漸深。

「小生前日在城東遇到一個皇都來的熟人,聽說女御娘娘已然葯石無靈。如此這般,德藼親王和歸家人便沒了靠山。皇後娘娘和客相想是會借此機會,一舉扳倒歸氏一門。」

「葛兄言之有理。這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寧王和景王兩位殿下隱忍多年,若能借此重獲聖眷,當是愨妃娘娘之福。」

「不過尚有敬王在先。就是懿妃無寵,應相在朝中勢力也不容小覷。若要扶寧王殿下登位,梵相當須早作打算才是。」

儼然德藼親王與客、歸二相兩敗俱傷,大勢已去。我冷笑,可也不無道理。水滿則溢,歸氏母女遭逢變故,旁人借機落井下石,也是自然。而德藼親王雖是遭人算計,可確曾刺殺皇帝,問起皇帝打算如何處置我,朱雀守也是模棱兩可——君心叵測,我實難揣摩皇帝已知愛女並非有心犯上,為何還要遷怒寵妃。這回派來御醫,到底是擔憂命在旦夕的女兒,還是心知肚明已然時日無多,故作姿態。我若難逃一死,原宿主的外祖一門可會樹倒眾人推,後景凄涼……

心緒紛亂,聽屏外諸人談笑風生,我暗暗搓火。

「紅顏多禍水。歸氏進宮後寵擅專房,不但將皇上迷得神魂顛倒,娘家人更是平步青雲。可嘆的是,比起平庸的帝儲,這德藼親王的資質不過爾爾,哪能及得上將封地治理得井井有條的寧王殿下。如果歸氏這回當真挺不過去,想必德藼親王很快便會失勢,寧王殿下若能因此重得皇上器重,不可不說是咱們羲和國之福。」

愨妃失寵,連累三個子女也是倍受冷落。而登徒子提起這三個皇嗣,也是一筆帶過,不知這寧王到底是真有才干,還是這群游手好閑的公子哥兒見梵氏有東山再起之勢,溜須拍馬。可對這梵家公子頗是受用,揚揚得意:「那是自然。除了和她母妃一樣有張妖媚勾人的臉蛋,茈承乾根本是個一無是處的小賤人,怎能與寧王殿下相提並論。」

將我比作妲己這樣的狐媚子,我反是一笑。可聽這個護短的梵家公子故作神秘地說出另樁不為人道的內情,不禁怔愕。

「你們可知道茈承乾前往祗園,名為祈福,其實別有內情。」

欲擒故縱,自然一呼百應。眾人興味起哄下,少年得意道:「聽我爹說,歸女御突染重疾的前日,適逢她三十三歲的生辰,皇上親往為她賀生。可皇上進永徽宮後約莫一個時辰,便有一隊紫麾軍奉令進入後宮戒嚴。時至今日,永徽宮外仍有紫麾軍士兵值守,不見宮人進出,怎生蹊蹺。」

山雨欲來風滿樓。眾人瞪大了眼,聚精會神,聽那梵公子危言聳聽:「雖然守在永徽宮外的士兵口風極緊,可已有流言在後宮里傳了開來。」

故作翩然,他悠悠搖起扇:「伯父大人進宮時,聽姑母說起曾有宮人在歸女御生辰的那夜,瞧見永徽宮外停了輛馬車。雖隔得很遠,看不真切,可士兵接連從宮里抬出來的像是裹屍的草席。更教人生疑的是,歸女御的生辰後,未再有人見到德藼親王和永徽宮里的宮人,僅隔一日,和茈承乾素來親近的那個月佑國公主忽又暴斃……」

似乎想到什么,他諷笑了笑,「早有風聞這南域人擅養蠱,通異術,所以宮里流傳茈承乾這個小賤人並非自請入祗園為母妃祈福,而是和那南蠻子時有往來,被臟東西附了身,狂性大發,在永徽宮里大開殺戒。皇上一怒之下,將她攆出了皇城,關進枺辰紀獾攆笤啊r慘虼塑氤星溝資r順瑁榕撬加艚幔講乓徊〔黃稹!?br /

眾人乍舌,近旁一位青袍鴻儒連聲慨嘆駭人聽聞。可到底只是道聽途說,怕梵公子這般口無遮攔地宣揚,惹來是非。賠笑勸他:「現是寧王殿下與梵氏得勢的大好時機。若是這等這等流言經公子之口,傳到有心之人的耳里,恐於愨妃娘娘與梵相不利。」

瞥了眼山水屏風,意有所指。梵公子卻是不以為然:「後宮早已傳得沸沸揚揚,東萊城想必也已人盡皆知。再說,未做虧心事,不怕夜半鬼敲門,歸燕可早年害我姑母失寵。茈承乾那個小賤人平日也仗著母妃受寵,飛揚跋扈。就是我那公主表姐已經交給安嬪撫養,仍受了她不少氣,如若這些流言真有其事,也不過那小賤人遭了報應,咎由自取。」

勾唇冷笑,舉杯往東遙賀,「在後宮只手遮天多年,這對賤人母女的好日子也該是到頭了。」

眾人立時附和,舉杯同賀。聽著越發放肆的哄笑聲,我雖是惱怒,可也無奈,起身想要離開這令人窒息的地方,可冷不防心口一陣劇痛……

「少爺?!」

見我面色有異,近旁的兩個男子立沉臉色。我擺了擺手,勉強一笑,可下刻,似若萬蟲嚙咬身體,痛得佝僂下身,幾要昏厥的當口,膝下一輕,不知是他們之中的哪位將我打橫抱起,屏風應聲而倒,周遭嘈雜驚亂,我面朝里蜷在堅硬的胸膛,直待痛楚稍緩,掙扎著抬頭。俊美玉容冷如霜雪,薄唇緊抿。一絲震怒。一絲憐惜。隱隱約約,一絲無措……

「殿下莫怕,我們這就回去找顧御醫。」

聽近旁的青龍守低聲寬慰,想要轉過頭去,可已力不從心,神智漸遠,腦海浮現一張笑臉,動了動唇,卻無聲息。

「秋……」

每到這種時候,便會不期然想起那個登徒子。許是前生身心俱疲,今世初來乍到,便經歷諸多磨難,我已無心力偽飾自己,想笑就笑,欲嗔便嗔,而當著那個厚臉皮的登徒子,我便可嬉笑怒罵,無所顧忌。

苦笑了笑,終是頹然垂下了手,惆悵漫漫。

柒章·無間

好似萬千蟲螻嚙心噬骨,痛不欲生。每至發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即便如此,那日在松月樓毒發昏厥後,險象環生地熬過了三日,忽從枺炒疵苄牛谷環竇├矗實巰惹芭扇ヂЧ奶厥掛丫靡恢曖g(再注:jiong)花。如此稀罕的解毒靈葯堪比國寶,我自然詫異曼支國人為何這樣爽快,問了朱雀守,才知緣起多年之前,比鄰曼支的強國碧翡曾經大舉入侵這個南域小國,因為羲和皇帝調南軍施援,方未亡國。可曼支國從此一蹶不振,王室雖在,可須仰人鼻息,惟天朝皇帝馬首是瞻。所以這回皇使攜聖命暗訪,立時獻上前年從清泉山上采得的熒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