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部分(1 / 2)

娑羅 未知 6138 字 2021-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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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莞菁授意,許御醫惟道我c勞過度,加之德蓉公主發話,負責監視的佞人只有依命回宮。我暗松了口氣,苦笑道謝:「勞姐姐費心。」

原要帶她游覽枺趁ぃ詞鞘魯鮃饌猓揮衫4唬篙既嶁σ∈祝剩骸翱墒羌創筧耍俊?br /

即使他在人前向來不露聲色。可莞菁心性通透,些微異樣亦難逃其眼。我自嘲點頭,她不語,平躺下身,一如前些時日,我們夜話前塵,輕擁彼此,相依相偎,洶涌心潮竟是漸然平息,枕在她懷里,我啞聲道起始末。莞菁聽後沉默許久,終是擁緊我,聲如靜水:「你們誰都沒錯,只怪造化弄人。」

誠然,確是造化弄人。我設了銅牆鐵壁防他,卻是自毀長城,結下另段孽緣。我苦笑,因是突如其來的變故,心亂如麻:「今後我該以何面目待他?」

不論情願與否,腹中已有他的骨r,如果將他繼續留在身邊,等同時刻提點自己背叛了蒼秋。可除了議事的朝堂,但凡有我的地方,便有即家兄妹的身影,他一旦離開,茈堯焱定感異樣,抽絲剝繭,難保不會東窗事發。往日他們兄妹不離不棄,跟隨於我,我自不希望他為茈堯焱所害,成為第二個蒼秋。思前想後,進退維谷,見我愈漸焦躁,莞菁輕撫我的發,仍是柔聲道了句船到橋頭自然直:「不妨這樣想,他同是你孩兒的父親,對你用情不比蒼世子少。你若可想通,自會待他公平。」

即使心知肚明,他是蒼秋之外待我最是摯真的人。可不論是何景況,我斷不能背棄為我而死的丈夫。輕撫小腹,顧左右而言它:「如果生下來,許和旻夕一樣,是個可愛的女孩。」

莞菁微愕,笑問我緣何這般成竹在胸,我輕揚起唇,心下黯然:「洛兒托夢給我,說他會添個妹妹。」

不知近側的妹妹便是怪力亂神、偷天換日的孽果。莞菁一笑置之,擁緊彼此,漫漫冬夜,我們二人皆是一宿未有闔眼。凝望窗外月影,兩手未曾挪離小腹,腦海間或浮現當初懷洛兒時的情境,或笑或悵,乃至試想若是蒼秋的骨r,我定會想方設法保下這個孩子。厚此薄彼,我對肚中的孩兒確是不公,些微動搖,淡淡不舍。直待拂曉,仍是百般矛盾。側過身去,卻聽背後的莞菁道:「再好生想想。」

我回首,她淡柔一笑,許是隱察我此刻心境,意味深長:「你若舍不得她,姐姐有個法子,可助你瞞過皇兄,平安生下孩兒。」

未待我開口,她起身出外,留我一人靜思。殊不知我不願生這孩子,並不全然因為顧忌茈堯焱,怕是重蹈長子覆轍。蒼秋故世不到一年,我卻兩度失身,乃至懷上他最看不順眼的男人的骨r,若他在天之靈,定會嗔我水性揚花,難以瞑目。耳畔響起夢里洛兒對我說的那些話,腦海勾勒他滿身血污,懷抱我們的兒子,掙扎著朝南前行。輕蜷起身,可又下意識怕傷著腹中的孩子,進也不得,退也不得,如若置身拉鋸,隱痛漸然深切,直待有人叩門,如釋重負:「進來。」

支起身子,便見吉卓手捧托盤進里。瞥了眼盤中瓷碗,心中一沉,可未形於色,對少年淡淡頜首:「許御醫開的方子?」

即使我腹里的孩兒名不正言不順,可到底是條活生生的人命,那位一視同仁的固執太醫方才犟著,不願依命行事。不知即莫尋如何說服那位寧可開罪我的許御醫,可也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的執拗,苦笑了笑,抬手去接葯碗,未有料想吉卓箍緊碗緣,不肯松手。我皺眉,冷凝沉靜的眼瞳,彼此僵滯半晌,不怒反笑:「你可知道許御醫給本宮開了什么葯?」

躊了一躊,他淡然頜首。

「你也知道本宮懷了來歷不明的孽種?」

他不語,蹙深細眉,儼然躬身向後,卻是不著痕跡,使力奪走葯碗。不知他為何寧可犯上,亦不願我喝下這碗落胎葯,冷望少年良久,我漠揚起唇:「家丑不可外揚,本宮正想著可要殺你滅口。」

柒章·秋洛'二'

聞言,他亦不露怯:「奴才這條命本便是殿下揀回來的。殿下現在就是收了去,奴才也無怨言。」

我揚眉,他抬首相望,對視良久,不約而同,莞爾一笑。

「你這孩子確是有趣,當初沒有白收你在旁伺候。」

我輕拍近旁的榻榻米,「坐吧。」

見他遲疑,我故意漠聲:「有了身子的人,可經不起折騰。你這樣站著回話,本宮便要仰高脖子,實在累得慌。」

這借口尋得不倫不類。他似笑非笑,可主子當前不敢造次,斂容稱謝,方才盤坐下身,極是端正。淡睨他循規蹈矩的模樣,便然想起此刻我避之不及的人,心緒復雜:「可有聽說本宮和蘭滄侯義子雲霄的往事?」

聞言微震,他抬眼,幽不見底。我微微一笑,輕描淡寫:「本宮給你說個故事。」

如述他人事,我淡淡告訴他,曾經有個女人不巧認識了一個登徒子,被迫隨之流亡,卻在顛沛之中,相知相守。雖是如願結為夫妻,卻是幾度聚散,最後天人永隔。為報夫仇,這個女人處心積慮,在朝堂立穩腳跟,以待時機成熟,君遜位。可尚未成其事,卻已失身仇人,然是無悔,只因尋回失而復得的明珠,得享久違的溫情。可未料想禍事接踵而至,y差陽錯,且要自嘗苦果,將我腹里無辜的孩兒送還給喜怒無常的老天爺。

「與其來這塵世受苦,不如讓她歸去,重新投戶平凡人家。」

淡然望向落胎葯,我心緒復雜,可見吉卓下意識挪身,擋去我的視線,不由失笑:「你說這樣水性揚花的女人,該不該捉去浸豬籠?」

片刻沉默,他沉聲:「該浸豬籠的當是另兩個男人。」

即使打抱不平,仍是神情淡漠,語氣平緩。我搖首,看向平坦的小腹:「不管怎樣,丈夫過世不到一年,就懷了其他男人的孩子,那個女人實在可恥。」

何況她丈夫的兄長若是聽到風聲,定是平地驚雷。為了自己,也為身邊之人,只有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自嘲一笑,我淡令少年:「端過來吧。」

同蒼秋的第一個孩子小產。雙生子一個夭折,一個下落不明,也許此生我與自己親出的孩子沒有緣分。苦澀在心,冷聲催促吉卓,磨蹭半晌,那碗湯葯方才遞到我手上,許是洛兒在夢里道我懷了女兒,眼前飛掠旻夕的身影,微一恍神,我捧高了碗……

「你做什么?!」

嘴唇剛沾絕苦的葯汁,手里的碗便被近旁的少年驀抄了去,狠摔在地。我劇震,抬眸怒瞠。許是一直候在門外,聽得異響,即莫尋亟亟進里,乍觸一地殘片,滯步門前,即又望向與我僵滯的吉卓,墨瞳漸深。

「滾出去!」

明知我才是始作俑者,可乍見他的臉,起身去拾碎瓷,本要朝他狠擲過去,卻不甚爭氣,想起他的一如既往,他的情深意重,右手生生滯在半道,漸攥起拳,碎瓷深嵌進掌心,又次割裂那道因他而得的舊傷,鮮血自指間滲落,木無知覺,只恨睇目光愴涼的男子,渾身激顫。

「殿下息怒。」

亦不知這般清瘦的身體何有如此之大的氣力。吉卓硬掰開我的手,取走染血的碎瓷,撕下大片衣服,放輕了力道,替我止血包扎。因是少年蹙眉專注的模樣似曾相識,我怔然相望,乃至忘卻不堪禍事,激緒亦漸平復,惟余莫名的愀愴。半闔起眸,疲憊朝門前的男子揮了揮手:「再給我煎碗葯。」

恐有差池,我漠聲叮嚀:「你親自給我送來。」

見我待腹里的親骨r心狠至此,許是已然心涼,他抑聲稱是,背身決然而去。木笑了笑,我冷睨少年:「這回若再壞事,本宮定不饒你!」

他垂眸不語,若有所思。良久,淡淡說道:「那女子的丈夫為她而死,當是以自己的性命,換她好生活在世上。如果見到他的妻子這樣折磨自己,方才死不瞑目。」

憶起臨別前,蒼秋亦曾令我不論是何景況,定要好生活著。我微窒,固執搖頭:「這不是折磨。而是防患於未然。」

親生經歷,深知古代女子生產確是小死一回。痛不欲生,苦盡甘來,瞧見自己的親骨r,便難硬下心腸,對之視若無睹。即使自欺欺人,趁未根深蒂固,斬斷羈絆,亦免孩子出世後,因是苟且而得,受盡世人嘲諷……

「本宮心意已決,莫再多言。」

我冷然令止欲說還休的吉卓。似有若無,微一苦笑,極是自然,他扶我躺下:「葯煎好前,殿下不妨歇息片刻。」

誠然,小產傷身。眉峰淺舒,我依言閉眸小憩。

已近開春,絲縷陽光深深淺淺,輕灑面龐,淡暖怡柔。擁著棉被,似夢非夢,恍惚間,腹間涌入一股暖意,欲要睜眼,卻是力不從心,墜身一片白霧。即使幾度來此,往昔亦未一日兩入禁地的經歷,望了眼彼岸燈火,我苦笑,沿河岸徐步良久,忖著可會再次見到我苦命的兒子,忽見前方霧靄隱現頎長身影,暗想許是來此渡河的游魂,也未在意,與那看不真切的黯影擦身而過,兀自朝前走去。

「夕兒。」

驀駐腳步,未待回身,失了溫度的雙手已然從後環上腰際。我眼眶漸濕,張嘴欲言,良久,卻只道出一句與思念相左的悖言:「你混帳!」

他立時失笑,卻是無比苦澀:「丟下娘子一人在塵世受苦,為夫確是混帳。」

命里有時終需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事已至此,怨天尤人,亦是枉然。輕覆他冰寒的手,我欲要掙脫,卻為他死死錮在身前,動彈不得。

「別碰我,會臟了你的手。」

洛兒既知多了一個妹妹,他定然亦知我珠胎暗結。我無顏以對,拼力掙扎,可他斷不松手,反是桎梏愈緊,小腹不堪擠搡,未有意識,我已然悶哼出聲。似是一窒,他漸柔力道,雙臂移至胸前,埋首在我頸間:「你那樣疼愛旻夕,緣何不能對自己親出的孩兒仁慈?」

善妒的醋壇子竟然這般大度,我啼笑皆非:「你對即莫尋素有芥蒂,現在怎得反過來替他說話?」

乍聞占他妻室的男子,交在身前的雙臂微是一顫:「我恨不能殺了這個趁人之危的小人!」

輕描淡寫,卻是隱蘊殺機。可惜他已是彼岸之人,有心無力,自嘲冷笑,抬首輕吻我的鬢發,幽幽勸道:「事已至此,莫要拿你自己的身子賭氣。」

令我棄了落胎的念頭,瞞天過海,生下這個來歷不正的孩子。聽他本末倒置,忍氣吞聲,求我替他深惡痛絕的情敵生養孩子,酸楚漸深,重咬了下唇,亦不松口:「如要避過那人的耳目,談何容易?」

現實擺在眼前,欲令他卻步於此,莫再多言。可他一聲輕嗤,不以為然:「你若改了主意,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即莫尋那個混帳定會想出法子,保你們母子無恙。」

為了自己的親骨r,確有可能不遺余力,暗渡陳倉。冷笑了笑,我仍犟著不願應承。似知我緣何如此固執,他緊擁住我:「為夫更是不甘心。可比起你的性命,這個孩子微不足道。」

正因這番勸辭發自肺腑,我更是無地自容,辯是許御醫醫術高明,斷不會傷我性命,斬釘截鐵,定要打掉這個見不得光的孩子。便聽他諱深冷笑:「娘子可要為夫犯戒,被打入無間地獄,永難超生?」

我惘惑,回眸望去,近在咫尺,卻只睇得殘影若隱若現:「你若因此有個三長兩短,就算化作厲鬼,我也要索他性命,給你陪葬!」

聽他有意效仿《聊齋志異》里的鬼怪,我睨向殘影,他朗笑出聲,柔撫我的面龐,雖是冰寒徹骨,可因為這熟悉的親昵,心頭漸暖。嘆了口氣,我抬手回握,隱在霧靄背後的薄唇淡逸凄涼笑意:「為夫輸了。」

即使彼時即莫尋未曾c足其間,自始至終,只是他一人的戰場。可苟安一方的敵家,亦不定是一敗塗地。身死的那刻,他便兵敗如山倒,輸了這場不曾彌漫硝煙的戰事。

「為夫無時無刻不提心吊膽,尤是當年娘子去南方的那段日子,怕你被他的痴心打動,隨他遠渡雲桑,再不歸來。」

心為他盤踞的時候,另個男子即使如影隨形,亦可無動於衷。只是活著的人,方能笑到最後,他再不能愛我,情敵卻與我朝夕相伴,成日對著一個情深意重的男子,若想妻子固守心防,至死不渝,恐是他自欺欺人。聽他這般不信任我,我緊攥起拳,驀得搓火:「你瞧輕了我,也瞧輕了你自己!」

他微怔,即又搖首:「為夫說過,你和即莫尋本是一對有情人。是我鳩占鵲巢多年,現在該是放手之時……」似又回到過去,淡揚起唇,嬉皮笑臉,「只要娘子騰片角落,將為夫一直揣在心里,偶爾搬出來曬曬,為夫便無他求。」

江山易改,秉性難移。他的醋勁已然根深蒂固,實難強顏歡笑,道出你幸福我便無憾這等矯情又言不由衷的祝福。不論將來我可會另尋良人,定要我將他深埋在心,一生一世,永不泯滅。再者……

「至多一半,再多為夫寧是去受那無間輪回之苦。」

他故意冷言冷語,令我將心剖成兩半,一半給他和我們的兒子,一半給我肚里的孩子和她的父親。我不禁苦笑:「難怪旻夕只惦念她的義父,你這重男輕女的親爹只顧兩個兒子,又將她置於何地?」

聽我提起一心向著他情敵的女兒,登徒子輕聲一哼,即又莞爾:「她是我蒼家人,只能將就,和兩個弟弟擠擠。」

令三姐弟擠作一堆,自己占方寬敞的地,獨享我四分之一的愛。放眼世間,許是沒有比他更沒心沒肺的爹爹。我啼笑皆非,即使他一反往日令我極是頭痛的醋勁,大度成全,可顧慮重重,我難作決斷。他意味深長:「你若登極,頭等大事便是生養皇嗣,令江山社稷後繼有人。」

被自己的丈夫說是當作誕養皇嗣的工具,心里多少不是滋味,可確然如此,茈姓的直系皇族已近絕後,失了底氣,我扭首搬出下落不明的小兒子,鐵板錚錚,道是將來定可尋回小洛兒即得大統。許是想起另個隨他離世的兒子,他噤聲不語,直待他的背後漸現一道飄忽剪影,我終是垮了刻意的冷漠。

「時限已到。」

恍如遙境而來的聲音似曾相識,我皺眉。可見蒼秋凄涼一笑,轉身尾隨而去,不假思索,追上前去,想求那幽冥的引路人寬限片刻,可未待開口,身前驀得騰起一片齊人高的幽藍冷焰。黃泉業火,與歸女御相會的夢魘之中,亦曾見過這逾越不得的y陽界線,可今時不同往日,即使逆天而行,我仍探手去碰,掌心一陣灼痛,整個身子險些被震飛了去。

「為夫與娘子已無可能,莫再執拗,回現世去吧。」

霧靄漸開,終是望清他異常蒼白的面龐。一如往昔,他溫柔相望,眷戀卻亦苦澀:「娘子若是固執己見,定要以身犯險。從今往後,為夫再不入夢來。」

忍辱負重,翹首企盼,等來片刻相聚,卻是不歡而散。更有甚者,他竟拿這等條件我就范,我深蹙起眉,原要斥他為何不懂我的苦心,可見他決然背過身去,未待恍神,承諾已然脫口而出:「我答應你就是了。」

駐足回首,雖是目露欣然,可他到底沒能在我面前藏住心事,低眸凝住內里孕育另個男人骨r的小腹,須臾恍惚:「待再相見,即莫尋許已和為夫平起平坐。」

此刻的他與一母同胞的手足同般反復無常,我攥拳,冷嘲熱諷:「既怕我變心,何必裝大度,將我強推給他?!」

他微怔,即又自嘲一笑:「不願束了你的自由身,可又舍不得拱手讓人,許是要些時日,為夫方能通透這成全的道理。」

肚里的孩子幾是晴空霹靂,來得太過突然,於我如此,於他亦然。適才那般苦口婆心,不過顧念我的身子,若要接受我已是即莫尋的女人,確是來日方長。隔著幽明火焰,他凝住我的眸,抬手畫了道符,望著那顆與火同躍的的心,我緊抿起唇,硬忍潸意,直待他寂冷的背影漸然隱沒,閉了眸,淚流滿面。

「殿下。」

應聲睜眸,便然對上一雙淡澈的眼瞳。相望半晌,近旁的少年遞上帕子給我擦臉。垂眸望了眼小腹,我淡聲推拒,用手拭去殘在眼角的淚痕,心如死水,惟余木然:「讓齊侍衛帶郡主來見本宮。」

不論如何,腹中的孩子仍是隱患,如若事發,我數月的努力便會付諸東流。靜思利害,直待小娃兒不揉雜塵的純真笑顏映現眼簾,所有的紛擾須臾塵埃落定。

「旻夕想不想要個妹妹?」

親緣之於小娃兒仍是陌生,只知媽媽、義父和舅舅,不知兄弟姐妹是何概念。指了指她斷不離身的稻草娃娃,我笑意苦澀:「媽媽肚里藏著一個小娃娃,過些日子就會來到這世上。如果旻夕不喜歡,媽媽就將這個娃娃送回天去。」

未有抬首去看默立近旁的男子,卻可感知他此刻心弦緊綳。原已無望的事情,忽爾柳暗花明,即使心存僥幸,亦是在情在理。冷笑了笑,我望向歪著小腦袋似在沉思的旻夕,決意將肚中孩子的生死交給不諳險惡的小娃兒。直待半晌,旻夕將她手里長相怪異的稻草娃娃舉到我眼前,眨著清亮的眸子,似在問我這肚里的小妹妹可有她手里的娃娃那般討她喜歡。除非事生意外,孩子在我肚里發育不良,成了畸胎,依我和即莫尋的長相,當不至像這娃娃一般歪嘴斜眼。沉默片刻,我啼笑皆非:「妹妹應要比你的娃娃可愛許多。」

「哦。」

小娃兒頗是滿意地咯咯笑著:「妹妹能和旻夕一塊玩兒嗎?」

我語塞,除非位極九五,成為說一不二的皇帝,否則這孩子就算平安來到世上,唯一可令她保全性命的方法只有寄養民間,隱姓埋名,做個尋常百姓家的女兒。

「若讓別人知道媽媽肚里有個小娃娃,她許會像你的小吉子一樣,被些個壞人謀害。」

許是上回未央當著她的面,將吉卓折磨得奄奄一息,小娃兒顯是心有余戚,癟了小嘴,目露怯色,低首凝望手里的娃娃,似在借物思人,悲憫妹妹未有出世便命運多舛。咬了咬唇,抱她入懷,牽過小手覆在小腹:「如果旻夕聽話,不告訴別人這里藏著你的妹妹,待你長大些,媽媽已無顧忌,咱們再把妹妹接回宮來團聚可好?」

遲疑片刻,旻夕咽聲道好。摸了摸圓潤的小臉,我柔聲囑她去尋她的螢姬姑姑,待小娃兒半耷著腦袋,垂頭喪氣地走出屋去,我終是抬首,冷然說道:「我如能平安生下這孩子,你先尋戶可靠的人家安頓她,待到合適的時機,我再找個名目將她接回宮來。」

「你……」

「攸關大統,你須心中有數,歸相一旦知曉這孩子的存在,許會對她不利。」

若我有親出的子嗣,孫兒入贅茈家的念想便會落空,歸仲元斷不會善罷甘休,客家亦不會對擁有直系皇家血統的孩子坐視不理。出生便是眾矢之的,如若將來尋回洛兒,依照皇家子憑母貴的舊制,儲君亦屬身份高她一等的哥哥所有。更毋說當務之急,並非這諸多後患,懷孕的數月間,如何瞞天過海方是問題所在。宮里沒有不透風的牆,即使日漸隆起的肚子可借衣服遮掩過去,但掐指算來,孩子的預產期在明年夏天,背著眾人生產,幾是無稽之談,茈堯焱亦非昏庸之人,我身子起了異樣,他定會有所察覺,而我身邊不是宮女就是太監,唯一能令我受孕的人除了即莫尋,不作他想。到時是何景況,可想而知,一時的意亂情迷,釀成何等苦果,毋須我細言,身側的始作俑者亦然有數,半垂著眸,神色凝重。正蹙眉思量,忽爾有人輕推開門,打破一室冷寂。望向來人,我眼神漸柔,苦笑凝視纖弱身影徐步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