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部分(1 / 2)

娑羅 未知 6189 字 2021-02-25

比起無所不能的神明,他們更若逾越常理的存在。不知自己緣何而生,初聽天之授意,便是意識自己存在之時。往後各司其職,六道掌輪回,宵藍掌魂魄歸依,穹嵬掌世間社稷,卻不若另二神可化人形,四處逍遙。自存在時,天令之永居延維峰,鎮守會集在此的龍脈。許是暗羨,許是寂寞,故當經久之前,一支凡人誤闖凌霄山,未有睜只眼閉只眼,任其自生自滅。引一眾男女老幼入羅象化境。而當天津星異動、朝代興替,這頗有個性的蛇神仙也會按心情,遣人下山助明主成就帝王功業。

「九宮一族本是凡人,所以本尊曾授先代族人五行術,賜之使喚式。可若術力逆風,為式反噬,便會入魔。」

雖稱式神,可原是上古禍亂世間的群魔降伏而得,如是使術不當,反會為魔所噬。故而下山度主的皆是高深之人。只是世無定數,八十年前,下山助夜赫族統一草原的族人便是因為術力逆風而成魔障。

「逆風時,術力也會為魔所噬,且保人形,不易察覺。」

故當折返化境,大開殺戒時,族眾猝不及防,慘遭屠戮。最後族長拼力將之殺死,可也油盡燈枯,待穹嵬得異兆下到化境,只剩三個孩子幸免於難:「過去也有被式反噬的族人。可事前必有預兆,本尊便可另行遣人下山降誅。可那回本尊卻遲得異兆,現在想來,許與此前六道擅篡輪回有關……」

未有明說有何干系。只道九宮一族剩下三個男童,沒法繁衍後嗣,便令年紀稍長的兩個男孩分從南北兩麓下到塵世,尋有緣人成家立室。經年之後,他們的後嗣中自有慧根因機緣重歸凌霄山。

「說起來,本尊適才得天意,不但須助你度劫,另知那兩個孩子的後嗣不日便會來此……」

神神叨叨,蛇神仙沖我諱深一笑:「其中一人,你當熟悉。」

我起初莫名。可想起那個通曉秘術的司星博士,恍然大悟。孔鵃,空鵃……難怪孔氏一族將自己的身家背景藏得嚴嚴實實,若讓世人知曉他們的來歷這般匪夷所思,許會步聖女貞德的後塵。我苦笑點頭,可思及另個男孩自北麓下山,微微皺眉:「另一人該不會來自九皋?」

見蛇神仙點頭,我瞟了眼近旁淡無表情的男子,暗忖若是孔鵃當真前來,倒也柳暗花明。只怕另一人先到,雪上加霜。嘆了口氣,事已至此,只有順其自然。微低下頭,正是惋惜羲和從此少了一個精通天文歷法的寶貴人才,忽聽穹嵬告警:「如不是你命數未盡,本尊便尋宵藍將你收了去,下那阿鼻地獄。」

抬頭便見穹嵬凝望我近旁的男子,血瞳冷光畢現:「前回念在空鶴求情,方允你留在凌霄山。未想你竟慫恿空鶴再犯規戒,擅自下山,甚至令他使術助你作惡,險些逆風……」

正欲續斥,可血瞳一縮,似若有人對他說話,穹嵬微側過頭,眼神定於一處,神情瞬息萬變,直待良久,蹙眉嘆氣:「罷了……」

復又看向男子,神色冷凝,「看在空鶴的面上,本尊再饒你一回。但給本尊記著……」瞥了我一眼,語氣愈發冷淡,「斷不可傷害這女子。」

言畢,蛇身漸隱。雖想看清先前匪夷所思的情境到底是我南柯一夢,還是確有其事。可眼皮漸沉,身不由己地昏睡過去,待再醒來時,d內晦暗,可非伸手不見無指。月輝輕灑,映得一地碎玉亂瓊,我怔望裂啟的d口,不知是真是幻,只是肚里的小娃兒伸展手腳,頻頻胎動,告訴娘親眼見的一切確是真實,抿了下唇,未待細思幾如親眼所見的情境,一只冰冷的手似有若無拂過脖頸,我警惕地綳直了身。可冷徹心扉的手指沿頸線輕柔上移,終是停在我面龐,輕輕摩挲:「悠子……」

似譏誚,似自嘲。我警意漸深,強自鎮定,淡望向目光詭譎的男子,若無其事地指向d口:「你干的?」

似若探我真意,深望片刻,他搖首一笑:「適才不知為何,忽得泛困……」看向不遠處俯卧冰冷石地的弱小身影,「許是空鶴施術將d打開。可惜睡了過去,未有瞧見那等奇觀。」

話雖如此,眼神冰冷,目不轉睛地盯住我的臉。心里陣陣發毛,可不形於色,點了下頭,挪身抱過空鶴,正要拍他的臉,打算喚醒他繼續趕路,卻為男子所阻:「施術後,他總會睡上兩個時辰,怎生喚不醒。不如在這里歇一晚再走可好?」

雖是征求意見,可毫無誠意,更是無視我不贊成的眼神,徑自起身出外,在d口壘起碎石防風。摸不清他心中所想,只得忍氣吞聲,擁著空鶴倚坐一邊的石壁。可我本便畏寒,現有孕在身,更是不能受涼。裹緊大氅,正是凍得瑟瑟發抖。忽得後背涌入一股暖流,我回眸,他面無表情,環擁住我,以內力給我驅寒。一時五味雜陳,待身子稍稍暖和,誠然道謝,他卻不加理會,直直凝住我的眼。

直待後來,我才知對他這個已然一無所有的人,鏡花水月亦是幸福,即使端倪已現,寧可自欺欺人,相信他與自始至終都在騙他的女子仍有天長地久:「不論你是怎樣的女人,既是我執意把你帶到這里,我認了……」

將我深鎖在懷。長夜漫漫,愛恨深深。

106貳拾章?羅象'vip'

似若前日困身岩d,邂逅穹嵬當真南柯一夢。一如此刻晴空碧朗,林凡沖笑臉吟吟地扶我前行,不但令我寒毛倒豎,也惹得在前引路的空鶴時不時回頭,神色復雜地眨眼,似想c足其間,趕走我身邊那個鳩占鵲巢的侵略者,可見男子一反平日謙恭,半眯起眼,隱蘊犀利。立癟小嘴,委屈欲泣。即使通曉異術的神子,心志仍是個半大的稚兒,我深嘆了口氣,朝身邊的男人投去白眼:「就算妾身出身風塵,可也從良,請林公子放尊重些。」

當是耳邊風,他只笑笑,牛頭不對馬嘴:「進了這凌霄山,便是有去難回。既然我們注定要在此終老,有些事情,你還是早習慣為好……」想了想,他粲然一笑,「從今往後,你可稱我夫君,或是表字,謹之。」

人如其名這句俗話在這孟浪的公子哥兒身上毫未應驗,翻了翻眼,索性邃他的願,夫唱婦隨,文不對題:「我們這是去哪兒?」

他頗是失望,皺了皺眉,看向耷拉小腦袋在前徐步的空鶴,似若觸動,目掠一抹復雜的笑意。隱知他為何如此,可我和肚中孩兒的性命捏在他手,一旦揭破,他要我性命無妨,只怕遷怒無辜的百合,令孩子未及出世,便要隨母同歸。

我低下眼。即使刻意記路,可每走幾步,回首先前走過的小徑,竟是另番景象。不知是這時代的雪山也可形成喀斯特地貌,還是匪夷所思的五行術使然,我啼笑皆非,看來想要從這變幻莫測的雪山離開,定要在前引路的那個小男孩指點迷津才成。下意識摸摸肚子,立時被近旁男子看在眼里:「可是累了?」松手半跪下身,回頭朝我柔笑:「為夫背你。」

須臾間,清濯的背影與另個男子重疊。似乎前生今世,背過我的人只有即莫尋。片刻恍神,苦笑推拒:「這幾月不是悶在車里,就是坐船,很少走動,怕是孩子生下來後,身子也不健實。還是再走走,當是強身健體,到時也好有力氣生產。」

他一瞬黯然,也未堅持,起身攬我的腰:「這孩兒有多大了?」

算起來八月有余。只是近來胎象並不平穩,怕是和她的兩個哥哥一樣,有早產的跡象。我暗嘆在心,可瞥見近旁男子望著我的小腹,眼神復雜,抬手遮掩,察我戒意,他一笑,百轉情緒在其中:「如果你能忘記即莫尋,我會好生疼這孩兒,比他更珍視你。」

似有若無地告警,我戒意更深。可見他眸蘊蒼涼,一時又不知擺出何等表情,只得側眼。他頗有好感的不過是以謊言堆砌成的雲桑藝伎,如果當初我們不是在那修羅場相遇,我許會愧疚自己無心c柳。可他毀我樓船,殘戮無辜,抿了下唇,脫離他的環抱,走向轉郁為喜的空鶴。雖不知他要帶我們去往何處,可見他很開懷的模樣,也未開口相問,在及踝的雪地走了大半個時辰,空鶴忽爾拐進一條一人過寬的狹長小徑,越是往上,越是亮敞。當小男孩止步盡頭,朗笑凝望冰川所覆的岩壁,我順勢看向冰川後若隱若現的圓形陣法。很是眼熟,可未及細想,空鶴遲疑道是會灼傷眼睛,請我閉眼。

「天機不可泄露是吧……」

匪夷所思的事,深究只會自尋煩擾。也不好奇,我依言閉眼。只感握住的小手微微發燙,即刻一陣巨響,似若冰川崩裂,腳下的大地隨之震顫。幾難立穩的逆境中,空鶴牽起我的手徐步前行。直待多年後,我仍感此刻情境不甚真實,只是隨男孩停住腳步,他搖我的手,示意我可睜眼,因是驟入眼簾的澹泊美景,我怔在原地,久久未有回神。

陶淵明的《桃花源記》不過隱喻避世,此刻我卻身臨其境,怔望潺潺溪流,落英繽紛,正是惘然,肚里的小娃兒猛得踢起肚子,我苦笑自己比陶潛幸運,見識真正的世外化境,也慨嘆我的百合很敏銳,察覺母親的心有一瞬的背叛……

環望周景,我自嘲一笑。若能在此了度余生,倒也不失一樁幸事。可肚里的小女兒不依,提醒我這個糊塗娘親,她的爹爹還在塵世苦尋我們母女,她的小姐姐還在皇都翹首祈盼母親歸去……

搖首嘆氣,即使一如誤入塵網的陶潛,極想跳脫樊籠,復得返自然。可早前進到皇宮的那刻,我便斷了退路。如果流連忘返,肚中孩兒的父親首當其沖,因為皇帝遷怒而死無葬身之地,毋說先前在碧水峽陷入險境的眾人,還有遠在皇都的女兒與螢姬,我都難放下。耳畔仿是響起臨行前旻夕的嗚咽,終是平復初來乍到的震撼,看向身後儼然無異的山壁:「這里是……」

即使掩飾,也難說清為何冰天雪地的荒山之中,有此春暖花開的景象。空鶴撓撓後腦勺,似忖說辭,倒是另個男子落落大方:「羅象化境。」

空鶴一愕,點點頭。即使他這九宮族後裔,也不知這世外桃源緣何而生,只是小時候聽他阿媽說過,先代族人誤入凌霄山,遭遇暴風雪,困身岩d的時候,忽自dx深處透出光亮,一個勇士前去打探,發現d外奇景,從此世居在此。

「可因為一場劫難,族人大多死了,兩個哥哥也下山去找有緣人,只剩我一人在這里……」

小男孩神色頹唐,看向我身後的男子。他良久不語,終是深望我一眼,自嘲苦笑:「娘故世後,我心中郁結,出外游歷時遇見空鶴。後來家遭變故,我不自量力,一人去劫法場。如不是蒙他相救,帶來這奇境隱居,早已死於非命。」

腦海浮現當日樓船遭襲的幕幕情境,我微皺起眉。如果沒有猜錯他的身份,勾結異國貴胄,襲擊我的送親船隊,應是因為四年前的世家內亂。當年他的家族中人謀反失敗,悉數押回皇都斬首。他得以逃脫,定是別有內情,而銷聲匿跡四年之久,原是藏身在這不為人知的世外奇境。我點了下頭,許是我此刻神情凝重,以為介懷男子將我擄作人質,空鶴眼神微黯,怯怯替他辯解:「小游是好人。」

似若後怕,盈滿懊悔的小臉緊貼在我身前,「那年我偷偷下山,去羲和找哥哥。可進了城,我肚子餓了,找不到野果子吃,在鋪子里拿了人家的饅頭,被店家追著打,是小游救了我,還答應帶我去皇都找哥哥,可後來他的爹爹謀反,他說要回去找爹爹,給了我好多銀子,讓我先回家去,等世道太平了再去皇都。」

許是不堪回首的駭人回憶,空鶴深低下頭,瘦弱的身子些微顫抖,「那時我很想哥哥,也不想離開小游,就偷偷跟了去。可他家的城給皇帝的軍隊攻破了,到處都是血,我好怕,找到小游的時候,就看到他跪在燒掉的山庄前一個人哭……」

看了眼閉目默然的男子,空鶴癟了小嘴,淚盈於睫:「後來小游的家人要被皇帝砍腦袋,小游惦念他的妹妹,趕去皇都後,他告訴我哥哥的後人可能在欽天監,將我留在客棧,一個人去劫法場。可是……」

如我那苦命的丈夫,雙拳難敵四手。我心中一痛,望向雙目緊閉的男子,看似平靜,可雙睫微顫,正想出言寬慰,可肚里的小娃兒又是一踢,立時警醒。當年他的家族挑起內亂,謀反事敗,與在背後煽風點火的茈堯焱脫不了干系。可令他萌生奪嫡之心的人是我。換而言之,我才是罪魁禍首。

下意識避開這無端卷入禍亂的男子,我咬唇移眼。良久靜默,忽聽男子淡淡開口:「其他人的生死與我無關。惟有馨儀,就算拼上我自己的性命,也要將她救出來……」

似若站在面前的正是他一母同出的親妹妹,看向我的眼神如水清潤,嘴角的笑容卻是隱隱凄涼:「記得娘故世的那年,她才十四歲。也是那年,我辭官出走。離家前,馨儀求我帶她一起走,可念她已許婆家,來年就要出嫁,未有應允,現在後悔至極,若是早知爹會一時糊塗,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來,當初我就該將馨儀帶走……」

可惜世無後悔葯,比他更可體會個中滋味的我苦笑,可冷不防被他捉了右手:「記得馨儀以前常纏著我,問我何時娶妻,生個侄兒給她抱抱。可惜她在世的時候,我沒能讓她如願……」

雖未明說,可知他言下之意。我想了想,淡說:「也許你確如空鶴所說,是個善良的好人……」

細枝末節可見一人品行。雖不乏世家子弟的驕氣,可心地不壞,若做丈夫,也是不錯的人選。可他喜歡的女子不是我季悠然。即使他願沉淪,我也不會違心奉陪,百合出世前的這段時間,定會伺機說動空鶴放我離開:「等孩子出世後,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雖是愧疚,可我只有一路說謊到底。因為我的模棱兩可,男子神色漸黯,徑自牽了我的手,朝前走去。

「不管怎樣,往後你也只有和我一起生活。」

好似卯定我惟有在此了度余生,安頓下來後,這位林大公子便自說自話地開始試婚。而初見世家公子在九宮族人遺下的農田耕作,我也頗是詫異。如不是爾後的十天,清早便被叫起做飯,帶到田里,被點x道枯坐在旁,翻白眼,看帥哥一人鋤草翻田,大秀農家樂。我許會慨贊他頗有好老公的潛質。更有甚者……

「林公子你不膩嗎……」

停下歇息,便要跪坐在我面前,硬將一方有些年頭的綉花絹帕塞進我手里,給自己拭汗。不過比起叼嘴的登徒子,和老實評價我的廚藝不過爾爾的皇太子殿下,這位世家公子倒是很有風度,我用那怎么都用不慣的原始灶頭做出的飯菜通常慘不忍睹,連乖巧的空鶴都寧可去後山采野果子吃,他卻連眉頭也不皺一下,狼吞虎咽地將滿滿一碗焦黑的飯菜給吃下肚去。

「聽空鶴說這里原本人丁興旺,可遭遇那場變故後,他一人獨守化境,很寂寞。等你肚里的孩兒出世後,我們再給他添幾個弟妹可好?」

每到黃昏,他定會扶我在山間散步,今日也不無例外,談論的話題從最初的市井逸事,到最後眉飛色舞,描摹將來,頗是厚顏地希冀有朝一日,我們兒女成群,承歡膝下,兒子像他英俊倜儻,女兒像我嬌俏可人。

「我相信你會是個好父親。可惜我沒這個福分,為你生兒育女。」

姑且不論彼此間深壑難逾。除了故世的丈夫,與另個情深意重的男子,再不會有其他人進到我心里。況且……

「不要對我動情,那會要了你的命。」

季神父抑郁成疾,蒼秋因我而終,即莫尋數歷生死,乃至茈堯焱也因為我而不幸。孽生孽,我不願再與人有何曖昧不清的牽扯。可百合出世前,又得明哲保身。我苦笑,忠告他懸崖勒馬,為時不晚。留下木立原地的男子,扶著酸沉的腰,獨自一人折返倚山而建的木屋。

「阿媽!」

剛一進門,白影如陣疾風,直沖我的懷抱。望著年紀心志不成正比的小男孩,我不知是慨是笑。若按那蛇神仙所說,這位空鶴小朋友起碼八十高齡,實不明白他為何仍是稚童的模樣。搖了搖頭,也未有深究過個中玄故,摸摸埋在我身前小腦袋,我柔笑:「阿媽有些累,空鶴替阿媽去拿替換的衣裳可好?」

許是回到故地的緣故,比起初見時的羞怯,空鶴明朗許多,笑應了聲,依言跑去後屋。我直起身子,環望古雅的居室。聽說這里本是族長的家,遭逢劇變後的八十余年,空鶴一直棲身在此。只是獨守化境,難免寂寞,故而幾年前,他擅自下山去到羲和國找自己的長兄。卻因機緣邂逅林凡沖,同往皇都的一路,兩人漸漸親厚,後來不忍見之送死,尋去法場,千鈞一發,救出身陷重圍的男子。

可惜我到的時候,小游的妹妹已經……

不若我熟識的那位司星博士,空鶴的五行術並不純熟,只能降下大霧,趁亂帶走重傷的林凡沖:小游如在山下,可能會被皇帝捉回去砍腦袋。我不想看他死,最後犯了規戒,將他帶回凌霄山。

凌霄山有神獸出沒,得之者,得天下——時至今日,世間仍有這則傳說。空鶴偷偷告訴我後,才知是經久前,一個下山度主的九宮族人泄露天機,對人道出自己的來歷,從此流傳開來,引得狼子野心之輩紛涌而至:山中布有五行陣,只有我們九宮族人知道如何進出凌霄山,所以那些人全都有進無回。可我們侍奉的那位大人仍然很生氣,對族人立下規戒。所以我將小游帶到這里的時候,大人恨不能吞了我。

當是無心如此,可空鶴鑽了空子,直到進入奇境,那位林大公子才知個中奧秘。故而穹嵬得異兆蘇醒、下到化境,見到空鶴私自帶人入山,罰也不是,不罰也不是。最後經不住空鶴一味苦求,睜只眼閉只眼,惟令林凡沖自力更生,種自己的口糧。另學釀酒,供他穹大爺享用。

大人很疼我,可我老是惹他生氣。

許是我那時代傳說中的神仙多是一板一眼,清高無情,所以聽那蛇神仙個性十足,頗重感情,多少感慨。只是穹嵬一時心軟,對不速之客寬容,對方卻未承情,因是滿懷仇怨,不過安分兩年,便求空鶴引他下山,報仇雪恨。

我不想和小游分開,也想去枺痴腋綹紜!?br /

曾經獨居多年,切知寂寞是何滋味。只是他的天真為人利用,也因不堪回首,空鶴未有詳告個中曲折:只要小游不再做壞事,往後和我還有阿媽一起在這里生活下去就成了。

因此很希望我們成為一家三口,極力贊成林大公子與我試婚,處處推波助瀾。殊不知我暗嚎在心,千方百計地窺機會與他單獨敘話。所幸他不是強人所難的孩子,聽了我避重就輕的身世,知我很是惦念百合她爹,這兩日已有動搖,只待再接再厲,便可說動他背著那個婚的男人,帶我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