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部分(2 / 2)

娑羅 未知 5997 字 2021-02-25

搶人相公的狐狸精似乎是她大公主殿下。我挑眉,也不和這神經錯亂的女子多作計較,只淡淡問她:「小女倒是很好奇,莫尋到底是哪里讓您這樣痴迷?」

我話音剛落,就見一抹強烈的恨意自她眼底飛掠而過,微揚起唇,她笑得冷酷:「男人大多不是好東西。難得撞見一個有情有義的人,自然要牢牢握在手心!」

我皺了下眉,隨即恍悟這場禍劫的根源。單騎救友,拼死護端親王世子突出重圍,令這曾經深受情傷的公主動了心,從此念念不忘。而莫尋這回遭遇海難,流落碧翡,正中雁里朵下懷,可礙於巫司的身份,便迫妹妹和他假成親,實則意在收為自己的男寵。冷笑了笑,我問:「為何不直截了當,將他關在你的神廟?」

雖可猜到雁里朵大張旗鼓地給妹妹辦婚事,乃是有意刺激鄰國女皇,發兵救情郎。但另外一個不為人知的內因,就是莫尋在她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蒼涼笑笑,她冷傲抬高下頜:「我一定要得到他的心!」

皇家女子多驕傲,尤是像她這樣從小被父親捧在手心呵寵的公主,更是不屑得人不得心。可惜莫尋就是忘記在羲和的往事,仍未對她動心。於是遷怒於我:「你到底使了狐媚招數,讓他對你念念不忘?!」

實在抱歉,他不但將我忘得一干二凈,也是皇太子殿下比較像個禁欲已久的色胚子,纏著我夜□。朝天翻了個白眼,不客氣地對面前的女子說:「也許是我們有個孩子,緣分已經牢不可斷。而且我還要感謝你,讓他恢復原本的性情。」

雖說有時很想揍他兩拳,可一直壓抑的真性情現在毫無保留地展現人前,也算一樁幸事。笑了笑,最後不留情地告訴雁里朵:「就是失憶,他仍沒有背叛我,看來我們兩個人的緣分很深。還請公主殿下莫再執迷不悟。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

可惜這位不可理喻的雁里朵公主簡直是我那位故世的皇兄的翻版。認定一個男人,斷不放手。更有拉我這個糟糠同歸於盡的意味。自袖中鑽出一條毒蛇,趁我下意識閃身規避,沖上前抱住我的腰,嘶吼著將我頂向前方的高崖。對於這種自殺性攻擊,我也有些無措,想要將她推開,可怎得使不上力,就在即要摔下懸崖的當口,一個人影飛快自我們身邊掠過,擋在我背後,只及伸手重推了一把,自己卻未有找到立足點,往後墜向深淵。

「莫尋!」

正對向人影的雁里朵撕心裂肺的尖叫,亦令我的心驀得揪起,未及回頭去看,已然重心不穩地朝前摔倒。

「滾開!」

被我壓在身下的雁里朵使力將我推開,掙扎著爬起身,奔向懸崖,毫不猶豫地飛身跳下萬丈深淵。我驚得瞪大了眼,待意識時,身體已然自動自發地沖向崖邊。底下是湍急的河流,可任我如何細看,已然見不到兩人的身影。嘴唇微顫,腦海只有一個念想,便是趕緊下去找我孩子的父親。可身體剛探出山崖,吉卓便從後架住我。憤怒地掙扎,可不知為何,男子清瘦的身體中竟有這般壓倒性的力量,將我制在懷里,動彈不得:「陛下!」

一貫淡然的語氣,此間滿蘊怒意。用力抱住我,他在耳邊低吼:「您是羲和的皇帝,不要意氣用事!」

我怔住。身為羲和的女皇,我確實不能,也無此資格像雁里朵那樣隨心所欲地追隨莫尋而去。可我千里迢迢地來此,最後卻是換來這樣一個結果。我跪在崖邊,實在難以接受自己又次失去重要的人。怔楞許久,兩眼漸漸酸澀,可茈堯焱死的那年,經歷太多事的我似已流盡所有的眼淚。半晌過去,雙目仍舊干澀,笑了笑,回頭看向肅凝的男子:「秋走了,連莫尋也沒留住。我好象真的是掃把星……」

「陛下……」

「一定是報應,移情別戀的報應。」

我牽高唇角,恍恍惚惚地說:「季神父這樣,秋這樣,現在莫尋也這樣。看來被我愛上的男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早知如此,我就該一輩子將他拒之門外。可最後,我還是沒能守住自己的心。所以害了他,害他步上季神父和蒼秋的後塵,成為又一個因我而死的無辜男人。

我呵呵笑著,越笑越大聲,似無消停之勢,令得吉卓的神色愈加凝重,終是得這個比莫尋更守禮數的男子狠狠將我摟入懷中,按住螓首,重壓向自己的胸膛:「蘭滄侯府的勢力過大,本便是歷代皇帝的心腹大患。先帝會將雲大人上絕路,並不全是因為陛下。他的死,更和陛下無關。即大人也是……」身後的兩臂漸然收緊,竭力平靜的語氣,若有若無一絲愀愴的蒼涼:「陛下是他最心愛的女人。他絕不會後悔用自己的性命,換陛下平安。」

我攏緊眉,用力搖頭。可他仍不放過我,略略激動地說:「寧康公主,百合公主,還有尚未和您團圓的小王爺,都是陛下您最親的人。難道您忍心拋下他們,拋下羲和國成千上萬的子民嗎?!」

三個孩子,確是我無法自私的理由。閉起眼,就是現在的身份,也容不得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咬了下唇,我扶著吉卓的手起身,看向他身後神情慘淡的月佑女巫司:「可勞你先行一步,去告訴未央,莫尋和雁里朵墜崖,讓他請碧翡王抽調人手,沿岸搜找。」

作者有話要說:

小朱同學不會有事,俺以人格保證

另,某只決定第三部完結倒v一部分章節,所以這章開始到完結,大人們暫先不用買,等到完結倒v再看哈。如果想即時看更新的話,還是很歡迎大人們買的哈(被打飛)雖然渺茫,可我仍抱一絲希望,他可像上回那樣僥幸逃生。而我也有太多必須打起精神的後續之事須得處理。首先折返碧翡王都,授意未央派三人分往月佑國都、慶州端親王府,以及羲和東南一帶:「請七王叔增援月佑的守軍,圍剿藏匿山中的叛亂者。另外知會悅竹,請她南下慶州,和朕匯合。」

即使無心c柳,可免去一場無謂的戰爭,也算此回碧翡之行的意外收獲。所以離開仰德前,我特意拜會那位正式即位的柔弱新王,得他親口允諾,在他在位期間,絕不會發兵羲和,才放下心來。而因施以援手,助他趕走跋扈的王姐,奪回王位,完全是未央的個人行為,所以沒有接受他的感謝,只請他:「將雁里朵在神廟眷養男寵一事公之於眾。」

定會有損王室形象,可若雁里朵還活著,將來回歸王廷,也無繼續興風作浪的資本。而聽我給他鞏固王位的建議,樂山惆悵著點頭:「如果大姐不是爭強好戰,她更適合做碧翡的王。」

比起一個能干的君主,我更樂見這位心慈手軟的青年掌握碧翡□,絕我南疆之患。我只一笑,轉而誠懇請求:「莫尋不但是朕的朋友,更是朕重要的臣子,請陛下務必費心尋找他的下落。」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就是已然遭遇不測,我也想親手將他殮葬。低下眼,腦海浮現當年抱著蒼秋和兒子的骨灰,痛不欲生的那段日子,攥了下拳,最後朝樂山淡淡點頭,領著吉卓走出華美的宮殿,卻在回廊見到詩娥羅和一個相貌堂堂的高大男子雙雙出現在面前,怔了怔,隨即明了眼前的男子就是她肚中孩子的父親,微微一笑:「幸好你們緣分非淺。」

寒暄間,得知這個叫做圖塔的男子險些為雁里朵所害,幸而身手高強,逃過一眾追兵,爾後藏匿在反對雁里朵的貴族家中,伺機重返王宮,救出心愛的公主。現在苦盡甘來,兩人眼中都有藏不住的喜悅,可亦聽說莫尋墜崖,生死未卜,詩娥羅上前握住我的手:「即大人是好人,定會得吉神庇佑。我們也會調兵沿怒河一帶搜尋,所以請即夫人寬心。」

誠懇中,隱隱惆悵。望著名義上算是莫尋發妻的女子,我淺笑點頭:「他說過不會比我早走。如果食言,他就是個大渾蛋。」

聽我這般粗鄙地罵自己的相公,文雅的二公主啼笑皆非。但見我並沒有因為莫尋的失蹤而意志消沉,略略釋懷:「如果找到即大人,我們會安然送他回羲和。」

我頜了下首,隨即離開這座充滿各式回憶的堂皇之地。在宮門口坐上未央派來的馬車,淡淡看著難得沒有趾高氣揚的佞人,雖想狠狠送他一拳,可這混帳男人終究沒有因為自己的亡國之恨,復仇到底,也以最小的傷亡,阻止一場浩劫。漠笑了笑,我說:「辛苦了。」

許未料到我會這樣輕描淡寫地原諒他越俎代庖,並將我推入險境的事情,怔了怔,略略別扭地回了聲微臣惶恐。而近來身心俱疲,對這樁難辯對錯的變故,我也懶得計較,轉而看向他身邊正襟危坐的女子:「梨瓊姑娘這回幫了我們大忙,朕決定赦免你。」

當年各有各的苦衷,在欽天監的秘牢關了那么多年,也該放她自由,回她久違的故鄉去。只是不無意外,她怔怔看向未央,似在等他開口挽留。可十天後,已到碧翡、羲和交界的邊境小鎮,未央依舊沉默,雖若婉拒,但我冷眼旁觀,多少看出那個向來寡情的男人並非無動於衷。於是想了個餿主意,暗中告與梨瓊,請她不妨一試。

「陛下何時……」

「變得那么不純潔,是吧?」

在間客棧的上房,我淡淡看著羞赧的女巫司低頭走出房間,笑了笑,告訴近旁欲選豕的吉大總管:「朕本就不是三貞九烈之輩,也沒這個心情做月老。」

只不過再y險的男人,也有他的弱點。以前是茈堯焱,梨瓊則是候補。所以才會推波助瀾,將別扭的二人送□,順道除去一塊心病:「若是效忠我茈姓皇室的孔氏一門,通曉異術,尚不足為懼。可這梨瓊到底是月佑國人,借未央之手,除去不安定因素。並讓梨瓊成為牽制他的小辮子,豈不樂哉?」

雖說極少展露,可不代表我沒有壞心眼兒。挑起眉,對神色微妙的吉大總管攤了攤手:「朕是皇帝,自然要將利益最大化。」

吉大總管聞言,似笑非笑。可緊接著聽我輕描淡寫地問他,他到底是誰,神色頓凝,下意識避開我意味深長的目光:「夜已深,奴才先行告退。」

我想要叫住他,可自淡眸轉瞬而逝的悵惋哀涼,生生令我頓了口。對視半晌,我終是低下眼,揮了揮手:「下去吧。」

初見時,莫名的熟悉。爾後無數次的似曾相識。直到情急之下,他救我於危難……

我閉起眼。即使對現在的我來說,不論何等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像家常便飯,平常得很。可有些事,一旦捅破,便會失去現有的平衡。而這種平衡對已為帝王的我而言,至關重要。

苦笑了笑。坐上那張龍椅,我便不能為了這件事,躑躅不前。忘記那天發生的情形,仍將他當作吉卓,才是對彼此最好的選擇。

仰首枕在冰涼的椅背,凝望窗外清冷的月光,揚高唇角,澀笑漸深。

曾與共棲一身的月佑王月琤有過一面之緣。滿以為看到的如畫景致不過五行術制造出來的幻境,卻在親眼見到巍峨的高山,瑰麗如幻的雲彩,才知那位異族君主統治的原就是這樣令人流連忘返的美麗國家。

走下抬轎,環望如夢似幻的景象,極難想象多年前,這里曾經血流成河,淪作哀鴻遍野的修羅煉獄。回頭看了眼始作俑者,我淡淡問:「那時你為什么要屠城?」

未央勾起唇角,似在笑我大義天真:「斬草須除根。」

「那么你該把這里的人全都殺了。現在也無須朕派軍圍剿那些暴動的亂民。」

聽我平靜說著冷酷的話,未央一愕,諷笑著低下頭:「陛下越發有穆宗皇帝當年的風范。」

「錯。」

我微一笑:「帝王須得無情。這是和你家主子學的。」

茈堯焱曾經害我生不如死,可也教會我為君之人,不可一味仁慈。適當的鐵血手腕,可以更輕松地助我鞏固現在的統治。只是我到底不是那個可以毫無悔意地戮害手足的男人,所以未央諷笑漸深:「陛下若能學得十成十,臣等也不必隨您多跑一趟。」

誠然,頂著高原反應,興師動眾地率領一眾臣子來到這個月神庇佑的國家,確是多此一舉。可穆宗皇帝造下的孽,總得有人替他善後。所以叮嚀未央:「朕這次來月佑,是為穩定局勢。所以救你女人的時候,別讓人認出你是朕身邊的人,否則有你好看。」

也不知那位巫司小姐怎會這樣死腦筋。當初我慫恿她以身相許,是為了助她未央開口挽留,卻不想第二天,她不告而別。等我在慶州,與接到口信率眾南下的悅竹匯合,做回了女皇,便聽說這位死腦筋的巫司小姐已經折返月佑,並向妄圖借她的異術光復大業的月族宗老坦白交代自己已非處子之身,失去所有的法力。所以兩天後的冬至,這位未能為神明守身如玉的女巫司便要被那些失去希望而憤恨不已的老頭按族規,公開處以火刑。望了眼神色冷到極點的佞人,我漠然揚唇:「如果當初你坦率一點,你也不必多跑一趟。」

原本完成復仇的未同志將我送到慶州後,便想打道回京。可聽說自己的女人要被一群混帳老頭燒死,起初別扭地堅稱不關他的事,可最後還是追上巡游隊伍,隨我上高原視察。現在聽我淡淡的奚落,佞人y沉地別過臉去,我則收起落井下石的笑容,最後對他說:「像你這樣的人得到幸福,簡直沒天理。可像梨瓊這樣的好女人為你而死,朕也感不值。。」

不比那個□亂的碧翡公主。梨瓊雖對未央情有獨鍾,可亦放不下自己貞女巫司的身份。也許是以為破了身,褻瀆自小侍奉的神明,便以這樣的方式,償贖自己的罪孽。暗自嘆了口氣,不再理會未央,轉而招呼隨來月佑的兩個年輕臣子上前聽命:「聽說月族的宗老拒絕朕的邀約,還請歸卿代朕會會這些倔脾氣的老人家,順道告訴他們,朕有意和他們談談已經故世的琳琅公主……」

不知個中有何深意,歸崇和困惑地看我。我只淺淡一笑,趁他失神,看向一邊的客晟,「聽鎮南將軍說,叛軍頭目至今不肯歸降。還望客卿試著游說一番。如若堅持不降,將他帶來這里見朕。」

如果羲和與碧翡當真開戰,南軍的勝算也在六成以上,莫說一支人數不多的叛軍,打打游擊戰尚可,若要和正規軍直面交鋒,很難取得勝利。所以當我命人將據點的准確位置透給當地的羲和守軍,立刻將叛軍圍在一處人跡罕至的山谷,僅過半月,糧草絕盡的叛軍士兵便開始窩里反,大半出山投降,惟有頭目和少數士兵拼力突圍,最後不敵被俘,現下關在玉鞏城西。聽我有意會見這個寧死不屈的楞頭青,眾大臣立時出言反對,道是這樣的亂黨處死即可。我只一笑,不置可否,隨駐守月佑的鎮南將軍走進月家王室原先居住的王宮。兩個時辰後,不無意外地聽到客晟押著叛軍頭目在外求見。

「請他稍等片刻。」

淡囑吉卓帶他們二人去往僻靜的偏殿,隨即取出隨身攜藏的面具,對著鏡子開始易容。故當我平靜地走進偏殿,那個楞頭青立時明了隱秘的據點為何會被羲和人發現:「原來你就是茈承乾!」

我淡淡點頭,見他死死盯住我的臉,微微一笑:「你是不是想說,羲和女皇是個聞名天下的美人,怎會生得這般平凡?」

被我看破心事,青年惱羞成怒:「如果我知道你是這個模樣,我早將你和即莫尋一起殺了!」

在場之人,惟有客晟不知這段時期,我實則身在碧翡王都。他微微一愕,隨即恢復常態,制住憤怒掙扎的青年,按著後腦勺,迫他跪倒在地。我見狀,出言淡止:「沒關系,讓他站著回話。」

待青年挺直身板,憤恨交加地對我怒目圓瞠。我揭去面具,淡淡凝住漸然瞠大的眼:「確是朕卑劣,誘你說出據點的位置。所以朕給你一個報復的機會。」脫去外套,將襯衫袖子翻到肘處:「咱們一對一。如果你打得過朕,朕任你處置。」

吉卓和客晟立刻出言制止,我抬手:「私人恩怨,讓我自己解決。」

強令客晟給青年松綁。剛擺脫束縛,楞頭青便咆哮著沖了過來,我微一笑,輕松避開,爾後左躲右閃,直待大致看清他的拳路,才予以還擊,並很快占了上風,令這不曾接受正規武術訓練的楞頭青亂了陣腳,最後被我窺到空隙,飛起一腳,毫不留情地將他踢翻在地。

「卑鄙!」

也許是罵我恃強凌弱,我只笑笑,冷淡抬高下頜:「這本來就是個弱r強食的世界,你就是不服氣,也無法改變你已經失敗的事實。」

帝王家容不得弱者。當年的茈堯焱用實際行動,教會我這個殘酷的道理。可我不會像他一樣趕盡殺絕。背過身,對這個叫做齊阿的青年說:「朕不會殺你,可也不能輕易放過你。」畢竟他曾是一個反政府組織的頭目,民間威望尤在。所以我不會對他處以極刑,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