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1 / 2)

八表雄風 未知 5936 字 2021-02-25

白靈官一聲冷笑,截斷他的話,道:「我早提過,說不說由你,現在本真人可要動手了。」

金瑞趕緊提氣運功,全神貫注。

白靈官第一劍來勢甚緩,直指胸口。

金瑞勉力舉劍去架,鏘的一聲,雖然撩在敵劍之上,卻架不開對方重如山岳的長劍。只好雙目一閉,等候敵劍刺人喉嚨之內。

谷口外突然有人驚呼一聲,同時之間,白靈官己挫腕中止劍去之勢,劍尖離他咽喉只有一線。

白靈官望也不望谷口,冷冷道:「本門師兄有命要活捉你回觀,故此本真人劍下留情。」

谷口這時已出現一個道人,如飛縱到。玄風、玄火兩人齊齊提劍縱過去,攔住那人。

玄風道人朗聲道:「道友請留步,此乃本山大事,不宜過問。」

那道人顯然不是本山之人,只見他一直沖到玄風、玄火兩柄長劍之前,慎然一掌橫掃,掌力如山,掃得玄風長劍一歪,玄火道人大喝一聲,劍如毒蛇般刺過去。刷刷刷一連三招,凌厲之極。

但對方只用一只左手,忽劈忽掃,竟然寸步不移,硬是抵住玄火道人的一支長劍。

白靈官真人回眸一瞥,哦了一聲,厲聲道:「師侄們住手,我要會會此人。」

玄風、玄火、玄雷三人聞言不敢不從,一齊收劍躍退數步,但仍然攔住那道人去路。

那年輕道人見白靈官青氣森森的長劍,指著金瑞喉嚨,真怕他手腕一動,便刺人去,因此不敢妄動,朗聲道:「貧道玉亭,一向隱修於崆同,所以忽然驚擾之故,正與各位所辦之事有關。」

白靈官懊然用手虛虛一點,金瑞微吭,便木立不能動彈。

他洪聲道:「你是崆同山三清官的人么?」

玉亭道人稽首道:「貧道目下添為三清官觀主。」

「哦,那么玉亭觀主是石軒中的師兄弟了?」

玉亭觀主知他四十年禁在長青谷中,大概只聽說崆同山出了一個

石軒中,其余之事不大知道,便朗聲道:「那是家師。」

玄風等三人都幾乎驚嗜出聲,若是石軒中親自到此,能夠抵住他

仍三人合擊,還說得過去。但對方竟是石軒中的徒弟,便已如此了

得,怪不得石軒中能夠號稱劍神。

玉亭觀主向來尊賢敬老,因那白靈官真人不但年紀甚老,而且又

與師祖同輩,是以他說出這等倚老狂言,也不計較。

「白真人請聽晚輩幾句話。」他從容說道:「貴山兩頭神猿慘遭不

幸,實在因晚輩身上有一樣寶物,名日:龍環。具有伏獸的靈效,是

以它們雖已通靈,仍然在無聲無息中被人暗算致死。」

白靈官雙目大睜,凝瞧著前面的年輕道人,心中無限仇憤,移了

一半到他身上。

玉亭觀主又道:「晚輩無心之咎,深自歉疚,也曾向太清真人坦

誠告罪,幸蒙有恕,是以此刻也斗膽向真人直陳。」

白靈官亂須額額顫動,顯然是極力壓抑住胸中怒氣。

「你這等說法,莫非要本真人連這凶手也一並釋放?」

玉亭觀主為難地沉吟一下,才道:「這樣自然是求之不得之事。

但相信白真人決不肯隨便放他。晚輩所以急急趕入谷來之故,便因恐

怕白真人劍下不留情,一下把他殺死,以致他含冤不白,兼且從此貴

派與昆侖結下不解之仇,實非武林之福。」

白靈官峻聲道:「你急趕入谷來,趕得真巧,不遲不早,正好在

他束手就擒之時。礎,我且問你,假如他提過二十招,揚長出谷,你

可還現身不現?」

玉亭觀主愣了一下,然後道:「出家人不敢打逛,如若金施主僥

幸招架過去,晚輩不會現身。」

白靈官冷笑一聲,大喝道:「答得真輕松,你一心一意為了他的性命而擔憂,但你可曾想到,本真人乃是一生威名,作此承諾。」

他的聲音極是宏亮,這句話說得宛如巨鍾急鳴,四山皆震。

玄字輩三位高手都覺得師叔所說極是,一齊憤慨起來,怒形於色。

玉亭觀主楞了片刻,輕喂一聲,道:「晚輩的確慮不及此,無怪真人不悅。」

話聲一歇,白靈官身形一晃,已掠過三名道人,欺到史思溫面前。揚手一劍,直取中盤。

史思溫明知對方功力卓絕,劍術精奇,這一劍必須揮劍封拆,否則吃對方劍勢使開,便非落敗不可。但如若動手,勢必拼出高下,方能罷手,這么一來,如是自己贏了,那么這場誤會,決無法解釋清楚。故此不想動手,急忙閃開。口中一面大聲道:「真人暫釋雷庭之怒,晚輩……」

「不必惺惺作態。」他大喝道,手中劍已化為「斗轉星移」,橫撤出一排劍影,電急迫攻。

玉亭觀主看看這招躲避既不行,招架又不得,心中陡然掠過天玄秘錄中一著奇招,身形向左方疾倒下去,右腳猛踢對方下盤,同時以左手支地。

這一腳踢不中是意中之事,白靈官果然挫腕沉劍,電抹咽喉。

誰知史思溫身形已仗著左手支地之勢,急旋開去,恰好避過這一招。

但其間只差一發,險些喉管上開了一個d口,奇險無比。

白靈官沉聲喝道:「好身法。」手中長劍已施展出掃盪乾坤十五訣,緊緊迫。

這時,一條人影有如星隕虹瀉似地由谷口飛縱入來,眨眼間已趕到谷中。

直到此人撲到白靈官和史思溫交戰之處,玄字輩三位高手這才里然發覺。

玄風站得最近,急忙揮劍攔截,他乃是峨嵋高手之一,隨手一

劍,威力也極大,那人影也疾出一劍抵御,鏘的一聲,兩劍相交,玄

風道人競被迫退七步之遠。

玄風道人既被震開,玄火、玄雷兩人一方面驚訝,另一方面相距

數步,已來不及攔截。

這條人影好快,眨眼問已落在交戰中兩人身邊,劍光起處,幫史

思溫擋了半招。

玄字輩三位高手此時,已看清楚來人是誰,幾乎都驚唉出聲。

白靈官被來人擋了半招,攻勢微挫,玉亭觀主史思溫已錯開數

尺,緩過手來。

兩人一齊打量來人,卻見是一位長身玉立,眉熏凝春的美麗姑

娘。

白靈官嗅了一聲,道:「珠兒,你干什么?可是瘋了?」

她那對晶瑩迷人的眼睛中,抹過一層愁色,撿襖道:「師叔請釋

雷庭,珠兒有下情奉票。」

她隨即在懷中取出一柄短劍的金劍,高舉過頂,肅然道:「茲奉

掌門真人之命,將這兩人帶走。」

白靈官真人見了金劍,連忙躬身稽首道:「敬領法渝。」

珠兒直到這時,目光才掃過木立不動的金瑞。她極快的一瞥,已

看出他一點也沒有受傷,芳心放下一半。

她回身對史思溫道:「玉亭觀主可肯隨我走么?」

史思溫稽首道:「悉聽姑娘吩咐。」

她凄涼地微笑一下,疾躍過去,玉手輕輕拍在金瑞身上,解開x

道。

金瑞大咳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身形搖晃幾下。

珠兒一伸玉手,把他攙住,脫口道:「啊,你已被掌門真人掌力

震傷了。」

、」白靈官和玄字輩三人都莫名其妙,想不遠珠兒何故不怕對方逃

走,還露出關心之意。同時因金瑞這一口鮮血,方始明白他早巳負了

內傷,是以適才走不上十五招,便是力竭落敗的真正原故。

珠兒又對史思溫道:「玉亭觀主可否背負責友同走?」

史思溫毫不猶疑,飛縱過來,把金瑞背起來。金瑞還待推辭,但一來全身酸軟無力,二來史思溫根本不容他分說。

珠兒向白靈官道:「師叔請恕珠兒放肆,這就先走一步。」

白靈官稽首道:「你既請出掌門金劍,一切自可便宜行事,但凡事你須三思才好。」

到了出口處,珠兒停住身形。史思溫也跟著停步,而且很快便把金瑞放下,過他靠壁而立。

她轉身瞧一眼史思溫,道:「多勞玉亭觀主了。「

史思溫道:「貧道與金兄乃是好友,理應效勞,倒是姑娘解圍恩德,使我感激。」

她的眼光移到金瑞面上,隨口道:「觀主別客氣。」

史思溫立即道:「此嶺形勢之險奇,天下罕見,貧道就在附近瞧瞧。」說罷,便走開了。

金瑞也是目不轉瞬,凝視著相思了七八年之久的心上人。

但覺眼前玉人,比以前更覺美麗,而且因已成熟,完全沒有昔年那份稚氣,倍覺動人。

珠兒先垂下眼光,輕輕道:「你身為貝勒,何苦不在京城享受繁華,卻來此處闖禍?」

金瑞慨然笑道:「這一場無妄之災,得你一眼,已值得嘗受。」

他歇一下,又道:「我早已看破過眼煙雲似的繁華,故意設計裝死,還我自由之身。是以特來峨嵋見你,想不到果真得此機會,與你敘舊。」

她道:「恐怕代價太大了。」說罷,吸懦著想說什么,但終於沒有說出來。

金瑞靠著石壁裝出夷然的樣子,道:「你可是還記得我那義弟孫懷玉,想知道他的近況么?」

珠幾點點頭,驀地覺得自己太過殘忍,明知他深愛自己,因此不深千里而來。同時他定然也明白她對孫懷玉的私心愛戀,這刻競要他提及孫懷玉,豈不是等如故意令他傷心。

金瑞道:「我那義弟文武全才,已由兩榜出身,最近外放,視察河南,聲名傾動朝野,前途無限。膝下已有兩兒,生活甚為美滿。」

她情不自禁地凝眸痴想了好一會兒,才輕嘆一聲,道:「人生如朝露,轉眼已七八寒暑逝去。,他能為朝廷效力,做個好官,添為故友,也覺得心中安慰。」

金瑞這一次南來,本想見到珠兒以後,便傾吐心事,假如她不能相愛,便從此斷絕世緣,回到昆侖或是另尋名山,吸依三寶。

這刻本待把心事傾吐,但見到她提起孫懷玉時,如此情形,便把滿腹心事,吞吐肚中,輕輕吟道:「赤手屠鯨干載事,白頭歸佛一生

心……」

珠兒聽得清清楚楚,微微一驚,抬目看時,只見金瑞堂堂一表,方面大耳,隱含威棱,然而他口中親自說出自己凄涼的下場,競與他的相貌全不相襯。

這一剎那間,珠兒但覺萬千感慨,有如巨浪排空,沖擊心岸。

以金瑞的文才武功,軒昂氣字,還有那如海深情,誰家能不相憐?況且他身為貝勒,出入帝閣,威高權重,這種地位,亦非凡夫俗子可比。

然而天下事便那么奇怪,他為了山林間一個女子,舍棄了一切,到頭來卻是一無所得。

珠兒這是第一次替金瑞著想,芳心中充滿了憐惜情緒。

她發條地走過去,伸出玉手,與他相握,幽幽道:「你心中可會怪我?」

金瑞軒眉一笑,道:「普天之下,古往今來,關於男女間的事,原本就不可以強求,我怎能怪你?」

他的男子氣概,更加打動她的芳心,忽然間她發覺自己已愛上這個男人。

她的美眸中流露出柔情蜜意,輕輕道:「你趕快逃出去,在敘州

等我。」

金瑞虎目陡然放出光華,喜不自勝,但他為人沉著,只在心中歡

喜,並不胡亂說話。

他想一下,伸手抱住她的纖腰,道:「這些年來,不論是白天黑

夜,我總想起你的一留一笑,但即使在夢中,也不敢希冀你會說出這

句話。」

她溫馴得有如綿羊般貼伏在他懷中,悄聲道:「我錯了,其實你

留給我的印象極為深刻,只不過我時時提醒自己把你的聲音笑貌忘

掉,而去假定自己紅顏薄命,告訴自己說我得不到一個男人的垂顧

……啊,我也不知自己為何這樣……」

他們擁抱在一起,隅喂細語。在峭壁轉角那邊的小徑上,史思溫

本來盤膝躍坐,但因內功高深,耳目極靈,故此他們的對話都聽到

了。

他一直聽到珠兒說自己錯了之時,忙忙一躍而起,在石徑上蹬來

路去,免得再聽到人家的情話。

這刻他已忍不住思念起上官蘭來。

他覺得金瑞十分幸福,一個人要是苦戀了七八年之後,正在絕望

之時,忽然山回水轉,玉人投懷,這種快樂一定可以維持一生之久。

而他和上官蘭之間,雖說有點兒誤會,但其實兩情縫緒,誤會不

難解釋。可是橫豆在他們之間的,卻是當年的誓言和這一身星冠羽

衣。這卻是他們兩人的力量無法逾越的障礙。

他大大嘆口氣,忖道:「我總得想個法子忘掉她才好,免得誤了

修道。但如何能夠忘掉她呢?」

金瑞已大聲叫他,他連忙收攝住紊亂的思緒,走將過去。

珠兒艷麗的面上綻開極為動人的笑容,史思溫含笑向她點頭時,

紅暈立刻泛起來,倍覺嬌艷動人。

金瑞道:「她已相信那兩頭守山神猿不是我殺死的,因此這就回

去設法為我解釋。」

史思溫道:「那好極了,貧道也確信以金兄為人,決不會出此手

段,

「她現在先把我們送下山去,因為她師叔不能擅自離山,但可能在山麓候機攔截……」

史思溫為人朴實謙和,雖然明知自己適才未曾施展,要是真拼起來,決不怕白靈官真人。但口中卻不說出來,道:「那就最好不過,珠姑娘有掌門金劍,白真人決不能違抗出手。」

說到這里,不覺猶疑一下」。原來他是想到自己要不要把岳小雷的秘密說出來。

珠兒匆匆道:「那么我們快點兒動身,免得掌門真人親自出觀,我的金劍便不管用了。」

她當先向嶺外走去,史思溫再次背起金瑞,緊緊跟隨。

不多久工夫,已到了前山山麓。

這時白靈官真人率同玄風、玄火兩人,早已守住出山之路。可是因見珠兒仍然陪著他們,料她必會用掌門金劍喝退自己,便索性忍氣不現身攔截。

他們離開峨嵋山之後,珠兒才告別回去。

史思溫雇了一輛大車,把金瑞送到敘州,找到珠兒說的四海老店住下,細查金瑞的傷勢,發現雖然不嚴重,但必須休息保養一年半載,方能恢復原有功力。在養傷這段期間,決不能強運真力與人動手。

金瑞倒想得開,他除了和峨嵋派誤會之外,沒有什么仇人,是以武功暫時失去,並不要緊。

但史思溫卻想到玄y教勢力遍布天下,雖說除非他們出動內三堂高手以外,全然不怕,可是如若自己飄然他往,金瑞便危險了。

他也不說出來,暗中決定等到珠兒來會面之後,這才離開他們。

一下子等了兩天,金瑞已沉不住氣,眉頭緊鎖,在房中鍍來鍍去。

史思溫明白珠兒擅用掌門金劍,放走金瑞這件事決小不了。但為了免得金瑞更加擔心,便勸解說珠兒既然決定出山跟隨。定然有許多瑣事料理,兩三日工夫總是要的。

等到第三日傍晚,金瑞悉慮之極,史思溫也覺得事非尋常,兩人開始商議此事。結論一致認為珠兒可能因觸犯門規,受到重罰。

史思溫便要入山一探,可是丟下金瑞在敘州,也是不妥,玄y教或是峨嵋派只須派一個粗通武功之人,便可致金瑞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