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部分(1 / 2)

八表雄風 未知 6094 字 2021-02-25

黃衣女子愣一下,道:「哪么你是不要兒子的性命了?」

石軒中虎目中s出迫人的威棱,道:「不錯,但石某還有幾句話要煩瀆清聽。」他稍為歇一下,道:「敢問姑娘有沒有想到,假如你對一個無知孩童下了毒手,石軒中能讓你生出此屋么?」

她淡淡答道:「我若是怕你手中之劍,就不會到這里來了。」

石軒中極力按住心中激動和緊張的情緒,暗想生乎未曾碰到過像她這樣的一個詭異可怕的女子,一時真不知自己該如何決定。他可以用最上乘的身法沖過去搶回孩子,也可以趁她還未曾下毒手之前,答允她的條件。可是出手搶奪之舉的確太險,以對方練成震x手法的造詣推測,此舉必無成功之望。但叫他當真答允胡亂去殺幾個人,不但一世英名付諸流水,以後又有什么面目見天下之人?

這片刻之間,石軒中想了很多很多,但覺一團混亂。那女子似是看出他心中矛盾不安,突然微微一笑。

石軒中但覺腦中一片空d,什么都想不起來,忽然一道靈光閃過心頭,忍不住朗朗長笑一聲。那女子面色一沉,冷冷道:「我知道你自下了決心。」

「不錯,石軒中一生為人做事,俯仰無愧於天地。假如今日被這孩子性命所動,妄行不義。日後我的孩子長大之後,必定羞慚父親。

既然如此,我還有什么猶疑。」

她點點頭,道:「你說得有理,那么我不必殺死這孩子。」她走前兩步,仰視著石軒中,面上冰冷的容色忽然褪盡,剩下一張清麗得如水仙花的臉龐。

石軒中以為她交還孩子,伸出雙手,忽然和她目光相觸,心中驀地一驚。但覺這種眼光十分熟悉,好像從前在哪兒見過?許多往事掠過心頭,忽地記起以前有兩個女孩子曾用這種眼光瞧過他,幸好他及時逃避開。

他不安地皺一下眉頭,黃農女子忽然款款從他身邊擦過,走出書房門口。

石軒中沉聲道:「姑娘又有什么打算?」

她頭也不回,道:「沒有呀,我要走了,我不能老是呆在這兒,對么?」

石軒中道:「這個當然,但犬子還在姑娘手中。」

她姍姍向大門走去,理也不理。

石軒中心頭一急,身形晃處,已縱到大門口,反身攔住去路。

那黃衣女子一直上前,冷冷道:「你敢碰我?」

石軒中本來已伸出手,聞言疾然收回,心想所言不錯,她一個女孩兒家怎可碰她。

她一手抱著孩子,從他身邊擠出門外。石軒中一想不對,就算不能碰她身體,但奪回孩子卻是天經地義之事。心念方動,左右手一齊發出,左手發出一股潛力直劈對方面門,右手疾逾閃電般攫奪孩子。

那黃衣女子單手一封,身形如車輪般疾轉開去,居然輕輕巧巧脫出石軒中手底。

石軒中心情一陣激動,當真是平生未曾有的事。陡地一掌劈去,掌力雄勁得有如暴風呼嘯,排山倒海地激撞過去。

那黃衣女子突然拍出一掌,正面相迎。石軒中但覺對方掌上潛力y柔強韌無比,正要增加功力。黃影飄飄飛開兩丈余遠。原來她這一掌擋了一下之後,隨即借力退開。

她停一下,道:「這孩子一命是我所救,我如有心害他,何必先救他性命?」

石軒中道:「姑娘此言,不知有什么證據?」

那黃衣女子道:「你如不信,先查一下屋子各處的情形,便可知道。」

石軒中想了一下,暗忖自己如轉身搜查屋子,說不定便中了這女孩子的詭謀,被她乘機在黑暗中逃逸無蹤。當下道:「姑娘既有此言,何妨對我說一說當時救犬子的情形?」

她談談道:「你愛信不信,與我不相干,我可要走了。」

石軒中道:「就算姑娘對犬子有救命之恩,但你把他帶走,用意實在令石某不解。」

她想一想,道:「我見這孩子長得聰明可愛,所以才出手救他一命,目下帶回去,我要傳他一身武功,收他做徒弟……哼,別以為我的徒弟好當,天下那么多人,我還未看上眼過任何一個。」

石軒中決然道:「姑娘的玄y門手法高明得很,石某深感佩服,但犬子決不能學這一門武功。」

她溫怒地皺一下眉頭,隨口道:「那么我把他收為義子,把他當做親生兒子看待。」

石軒中忍不住微微一笑,心想你一個姑娘家,哪有尚未出閣,就收養義字之理。同時人家願不願做你的干親家,也大成疑問。這等事天下間哪有強迫得來的。

石軒中雖然想到這些問題,但如果親口說出,便失諸輕薄,有損身份,只好微微一笑,道:「犬子辱蒙姑娘厚愛,本是他的福氣。但此等事必須先讓內人知道,並且征她同意,石軒中不便做主。」

那黃衣女子哦一聲,道:「你說白鳳朱玲?她……」下面的話忽然咽住,似是知道她的事情,卻又不肯說出。

石軒中心中一動,正想問她,忽見她容色變得更冷,因此驀然忍住欲問出口的話,想道:「目下朱玲的情況不明,我如出口詢她,而玲妹卻忽然回來,日後她把此事傳出江湖,豈不變成笑話?何況看她神色,有話也絕不肯坦白相告。」

那黃衣女子一雙鳳眼轉了幾轉,忽然像想起什么主意,轉身向谷口走去。

石軒中攔又不是,不攔更不是,饒他劍術通神,天下無匹,這時卻一籌莫展,心中叫苦不迭,當真是進退兩難。

那女子抱著孩子,姍姍走去,速度不快。石軒中忽然想道:「就算她急急遁去,我自信還追得上,何不立刻查勘全屋,瞧一瞧到底曾發生了何事?」

心念一動,轉身跨入門檻之內,忽見檻下有東西閃閃生光,拾起一看,原來是一支珠風釵,只見此釵用白玉雕刻成一只鳳鳥,玉質純美無瑕,手工精美異常,單單是這只白玉鳳釵已是價值連城。那鳳嘴處還銜著一顆明凈渾圓的大珠,在黑夜中發出蒙蒙光華,一望而知這顆大珠,又是希世之寶。

他驚訝地看了一看,順手放在囊中,心想必是那清麗冷艷的黃衣女子髻上c著的頭釵,但因剛才挨了一掌,不知不覺震跌地上。

他迅速地奔入後進,推開王大嫂的房門一看,只見王大嫂擁裝高卧榻上。

石軒中毫不遲疑,移步入房,走到榻邊叫道:「王大嫂,王大嫂那王大嫂熟睡如故,石軒中他所以不避忌入房之故就是防她已被人家點住x道。此時喚不醒她,俯身一看,驀然一驚,想道:「她竟已死了……」

當下揭開薄被,略略查驗,然後退出此房,在家中各處巡視一遍,只見毫無動手的遺跡。這時更不怠慢,疾忙出門。

放目一瞥,那個神秘的黃衣女郎已經芳蹤沓然。

他正要移步出谷,忽見谷口人影一閃,石軒中不由得中止了開步之勢。定睛一看,雖在黑夜之中,仍然清晰地看出那條人影竟是那黃衣女子。

轉眼間那黃衣女子抱著孩子,已回到屋門之前。

石軒中測不透這女子去而復回有什么用意,又不便詢問,只好怔怔看著她。

她風目微轉,瞧見了石軒中的神情,忽地嫣然一笑,但這笑容有如朝露一般,瞬即消失,又回復那股冰冷的神態。

她好像回到自己家中一樣,熟絡地走入屋中,低頭看看地上,又走入書房內,轉一下出來,便徑自走入後一進屋子去。

片刻間她已抱著孩子出來,石軒中攔住大門,嚴峻地道:「姑娘把孩子放下,石軒中要領教你玄y門的絕藝。」

她停步冷冷瞧著他,道:「你已進去瞧過?」

他點點頭道:「那王大嫂只粗識幾手武功,無能自保性命,如是江湖上的人,只能怪她自己武功不濟,但她卻是個婦道人家,平生未曾踏入過江湖,石軒中痛心之余,在情在理,也得為死者伸冤復仇。」

她冷笑一聲道:「你以為是我下的手?」

石軒中道:「石某回到此間,只見到姑娘一人,下手的人是不是你,你自己知道。」

黃衣女子道:「我並非怕你,總有一天我要瞧瞧你的伏魔劍法,但那婦人之死,非我所為。」

石軒中不悅地哼一聲,凜然道:「若不是你,何以要用犬子性命脅人自保?」

她怔一下,忽然冷笑道:「你用激將之法也不中用,我喜歡這孩子,就要把他帶走,與上事毫不相干。你稱為一代大俠,那婦人被什么手法打死,居然看不出來,真真可笑。」

石軒中刻眉一軒,道:「她雖是被江北賀家獨門絕脈手法震死,但你懂得這門手法,不足為奇,豈能斷定不是你之所為?」

那黃衣女子愣一下,似是從未想到這一點,一時答不上話。

石軒中朗朗道:「姑娘可是江湖盛傳最近方始出現的蒙面白衣女?

是否就是瓊瑤公主?」

她走一定神反問道:「我哪一點像她?」

石軒中瞧瞧她一身裝扮,想道:「果然不對,聽說那瓊瑤公主身被白衣,面上蒙著輕紗,像她那樣的人,自然不會改變裝扮,以圖瞞過我的耳目。」

只聽黃衣女子冷冷道:「你縱然把所有的帳都算在我身上,我也不怕,只要你有本事找得到我,那就盡管報仇。」

說罷舉步直向門外走去,一面用另一只手按在孩子背心之上,自言自語道:「這孩子長得真可愛,但說不定活不過今晚。」

石軒中聽了此話,當真不敢出手阻攔,只見她若無其事的掠過自己身邊,直向谷口走去。

黃衣女子姍姍走出谷去,頭也不回,腳下輕靈迅速,不久已走過鄭敖等所住的石屋子。快要走完山坡,驀然停住腳步,轉身望著來路。

只見石軒中默然跟著走下山來,片刻間已離她不及一丈。他雖在焦慮迷惑之中,外表仍然極為瀟灑從容,當真是一代大俠的風度。

她冷冷道:「你再迫近一步,我就把孩子震死。」

石軒中沒有辦法,只好煞住腳步,忽然仰天長嘆一聲。

她輕嘯一聲,村內忽然響起一陣蹄聲,轉眼間一輛裝飾得十分華麗的輕便馬車,疾駛出來。車前坐著一個勁裝彪形大漢,手執長鞭駕駛馬車。這大漢面目眉宇之間,流露出剽悍神色,一望而知不是普通的車夫。

黃衣女子抱著孩子從容上車,跟著向那剽悍大漢低低說了一句話,那剽悍大漢長鞭一揮,這輛華麗輕巧的馬車沿著大道疾駛而去,馬蹄車輪卷起一陣塵土,只聽蹄聲驟響,車去如飛。

石軒中的輕功夫下無雙,自然不把此車速度放在心上。此刻最使他為難的,卻是不知如何應付?要是跟在馬車後面,那么到底要跟到何處?若然不跟,難道就把孩子丟下不管?

這位不可一世的大俠此時當真五內無主,心中如被烈火焚煎,但覺腔子里空空dd,想不起一點主意。

那輛華麗的馬車轉瞬間已去得老遠,石軒中茫然灑開腳步,疾追去。不消多久,已追到馬車後面。

走到曙光熹微之際,已不知趕多少路程。

黃衣女子忽然揭起簾子,伸出頭向後面瞧來。兩人四目相觸,石軒中驀地加快速度,貼著車廂旁邊,一面前奔,一面說道:「姑娘到底想把犬子帶到何處?」

她忽然笑一下,道:「你真有耐性,但目下天色已亮,道上有人行走,你這樣跟著馬車走,不但驚世駭俗,而且武林中人見到是你,恐怕有損你的聲名。」

石軒中跟在車後,越走越覺不妥,原來馬車中飄送來陣陣孩子哭聲,他硬起心腸,宛如不聞。又走了數里之後,但覺孩子的嗓子都哭得嘶啞了。

他忽然激動起來,怒火填膺,腳下一加力,兩個起落已趕過馬車前面,突然轉身大喝道:「停車!」

黃衣女子冷冷道:「你到底想怎樣?」

石軒中也不回話,虎目中忽然s出低人的威棱,那剽悍大漢見了面色忽然大變,手中長鞭跌落地上,猛可縱退大半丈遠。

石軒中豪氣忽斂,仰天長嘆一聲,突然縱上車前的座位上。

黃衣女子望著他的背影,呆了半晌,忽然喝道:「你躲在一旁干什么?還不上車趕路。」

她的話卻是對那剽悍大漢而發,那勁裝漢子過去抬起長鞭,走到車前座位旁邊,卻先向石軒中抱抱拳,這才跨上車去,繼續揮鞭駕車前行。

石軒中心頭一團紊亂,現在他該怎么辦?這個詭秘的女子要到何處去?朱玲此時會不會已返家中?若然她尚未返回,然則她到哪里去了?這許許多多的問題在他心中此涌彼現,卻沒有一個他能夠回答的。

中午時分,馬車停在一個鎮甸內,那趕車的剽悍大漢下車打尖,黃衣女子呆在車廂里,不出來也不說話。石軒中已經三日三夜沒有吃飯睡覺,此時感到必須吃點兒東西,以便維持體力,想來想去,只好跳下車,道:「姑娘如不願下車,石茶就帶些食物回來。」

黃農女子揭起簾子,露出清麗冷艷的面龐,微微一笑,道:「我以為你不會理我了。」

石軒中為之一愣,心想此話怎說?只好裝著不解其意,趁機偷望一眼愛子,只見他睡的正熟,面色紅紅潤潤,沒有一點兒異狀,便稍稍放心。

那黃衣女子道:「你不用擔心孩子,早上我已喂他幾粒靈丹,不過現在他也該吃點東西了……」口氣之中,對這孩子倒是甚為關懷愛顧。

石軒中這時倒不知是否要向她道謝?猶疑一下,轉身大踏步向一間館子走去。

他一邊進食,一邊看到有人牽了一匹駿馬過來,換了車上的馬,又有人送一個食盒給她。等他吃完出去,黃衣女子已把食盒遞給那個恭侍一旁的人。

孩子見到爸爸,在車內歡悅地連聲叫喊,石軒中見他精神極好,心頭一寬,微笑命愛兒乖乖坐在車廂內,自己則跨上車前座位之上。

那剽悍大漢早已等候在座位上,見石軒中已坐好,忽然問道:「請問石大俠到哪里去?」

石軒中微微一怔,暗自想道:「若果聽命於我,自然是回家去。」

黃衣女子在後面說道:「你既然出來了,如果有什么事,何不先去辦好,再定行止?」

她歇一下,又道:「剛才手下人報告說,你家中至今闃然無人,但書房內的桌子上,卻多了一封柬帖,柬帖上寫著要你在端午節時到達瑤台應約,否則把你徒弟史思溫當眾處決,取他性命。」

石軒中緩緩道:「柬帖有沒有帶來?」

黃衣女子道:「沒有,你愛不愛相信都與我不相干。」

石軒中默然尋思道:「你說我家中無人,也就是說朱玲還未歸去。」這件事使他心情十分紊亂,歇了一會兒,忽然回頭問道:「那封柬帖是否是你留下的?」

她縮回車內,冷冷道:「帖上後面的署名是瓊瑤公主,信不信由你」

石軒中想道:「假如她不是瓊瑤公主,那就是鬼母弟子無疑。看她的勢派,似乎天下遍地都有手下人,除了玄y教之外,誰有這等本事?」

不知不覺之中,他已對這黃衣女子的詭秘來歷發生好奇之心,另一方面,對於朱玲的安危本就使他極為焦慮、此刻又加上史思溫和上官蘭兩人,當真教他這位一代大俠深深陷入困境。不過經過最近數年隱修,胸中已有城府,故此內心雖然充滿憂慮,焦灼和困惑的情緒,但面上絲毫不露出一點神色。

他計算一下日子,端午之約距今只有兩個余月,目下當急之務,倒是關於峨嵋派之事,他已答應過在端午之前親赴峨嵋一次,此刻若然立即趕去,便可希望騰出多點時間准備前赴瑤台之約。

心意一決,便極力屏棄掉心中憂惶之思,側顧那剽悍大漢朗聲道:「那就有煩老兄疾赴峨嵋,越快越好。」

這剽悍大漢似是已得到黃衣女子吩咐,大聲應句遵命,長鞭一揮,蹄聲驟響,迅疾向西北方向駛去。

一路之上,那黃衣女子半步也不曾下車,趕車的剽悍大漢當真是拼命策馬飛馳。每到一站,便自有人牽一匹駿馬換去那匹疲乏無力之馬。另有人送飯食到車內給黃衣女子食用,故此她未曾離開過馬車一步。

石軒中暗中觀察到愛子似是對這趟出門後所見的各種新奇景物極感興趣,同時和那黃衣女子也處得甚好,在這一方面的心事暫時擱下。但是朱玲的倩影卻時時刻刻在他腦海中閃現,使得這位鐵錚錚的大劍客也為之英雄氣短,兒女情長,時時緊鎖創眉。

數日之後,已經到達峨嵋山下。黃衣女子命那駕車大漢把馬車駕走,她抱著孩子,款步跟在石軒中身邊。

石軒中好幾次想出手搶奪孩子,可是又想到自己除非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定又重又辣,那時孩子縱然奪回,但勢必把那黃衣女子擊傷或擊斃。這數日來她對愛子呵護備至,絲毫沒有加害愛子之意,雖是舉動不大合人情道理,但想來想去,卻又罪不至死。

只因有此一念,以致三番四次都欲發又收,終於沒有出手,白白放棄幾個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