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部分(1 / 2)

八表雄風 未知 6099 字 2021-02-25

他這些動作穩定異常,右手雖然移動,但全身沒有半點兒搖擺。

榮總管突然奇快地抬起左掌,猛可劈出去,掌風在黑暗的地道中發出呼的一響。

石軒中大為驚楞,心想這榮總管在武林中並無赫赫之名,可是這一掌不但力量沉雄已極,令人感到十分意外,而他反應之靈敏和動作之神速,更是武林罕見。在舉世高手如林之中,他已可以列入前數名之內。

榮總管一掌擊出之後,立刻凝神傾聽,腳下也放緩不少。

石軒中側眼倪視著他的表情,見他滿臉露出迷惘狐疑之色,明知他是因為這一掌拍出去,沒有聽到擊落任何東西的聲音,所以大惑不解,石軒中見他這種表情,心中不禁暗暗好笑。

不過他這時卻不敢側轉頭看他,只因像他那等高手,一定已練成夜眼。僅因驟然間走入極黑的地方,一時未能適應而已。

石軒中故意道:「小可好像聽到風聲呢,可是快到了么?」

榮總管絲毫不松懈警覺,口中答道:「就快到了,你可是因瞧不見東西,所以心急了?」

石軒中真想仰天打個哈哈,但他當然不會這樣做,只含糊地喂了—聲。

約模走了四丈,地道斜斜彎向右邊。轉過這個彎後,石軒中可就瞧見尚有三丈之遠就是盡頭。那兒又是一道石階,向上伸出去。

他立刻把眼神收斂起來,一會兒便走石階前面。榮總管突然停步,伸手在牆上摸了一下,然後道:「鍾兄你是不是打算今日就動身南返江陵?假使要你略為逗留一些日子行不行?」

石軒中躊躇一下,道:「總管這話是什么意思?莫非您有意命小可暫時留在京師?」

「不錯,假如可以的話,那就最好不過了。」

石軒中測不透他話中深意,只好隨口敷衍道:「小可在京師已滯留了不少日子,如果還不回去恐怕家中的人掛念。」說話時雙眼望著石階盡頭的門戶,心想那門戶外面是何光景?更渴想早點兒知道這榮總管要帶自己來看些什么秘密?榮總管仍不舉步,默然思忖了一陣,道:「鍾兄說到家人掛念這一層,倒是容易解決,我派個人替你送封信回家就是。不過卻有一點他沉吟了一會兒,才接著道:「實不相瞞,我在大內之中總管所有的侍衛,皇城中精選御林軍其實也歸我調制。莫看那些閣臣大學士之類,位高權重,這些人見到我榮總管,誰都要恭恭敬敬地尊稱我一聲總管大人。」

石軒中不知他把自己誇贊一番,是何用意,只好含糊地驚嘻一聲。

「因此,在我眼中,十條八條人命,實在不當是一回事。可是對鍾兄你,我卻感到十分愛惜,自家也不知是何緣故?」

石軒中初時覺得這話十分受用,但他乃是聰明絕頂之人,回心一想,這榮總管當真是老j巨猾,說的這一番話與其說很愛惜自己,毋寧說他乃是暗示自己,他榮總管握有生死禍福的大權。

目下雖然已聽出他話中含意,但為什么要暗示此意?卻怎樣都想不出來。

榮總管沉吟一下,突然嚴肅地道:「我為了表示愛惜你的心意並非虛假,現在先告訴你一件事。」

石軒中實在被他逗得好奇之心大起,連忙接口道:「總管請說,小可洗耳恭聽。」

榮總管道:「在你雙腳之前就是石階,走上石階,盡頭處有一道暗門,你隨手一推,那門就可以打開。」他的話聲漸漸和緩下來,已沒有剛才那樣嚴肅。

「你務必要相信我的話。那就是當你推門出去之後,擺在你面前的命運便已確定,不過有兩條路,一條是富貴終生,享用無窮……」他突然停口不說,石軒中接口道:「這樣說來,第二條路就是一生貧賤困苦了?」

榮總管道:「不對,不是貧賤困苦,卻是死路一條。」

這榮總管身量偉岸,口氣嚴威,所說的話,教人無法不信。

石軒中劍眉輕皺,道:「那又怎么樣呢?總管可是命小可上去碰運氣么?」

「不對,不是碰運氣,而是由你自己選擇。所以這道石階可以稱為青雲之階。但那道門也可能是死亡之門,你明白了沒有?」石軒中搖頭道:「總管的話玄機莫測,小可實在越聽越糊塗。」

榮總管笑道:「這也不能怪你,現在你留心聽著。」他輕咳一聲,整理一下喉嚨,然後又道:「你當可記得我帶你進來之時,曾經對你說過教你瞧一件秘密之事,這個秘密就隱在那道暗門外面。不過你要曉得,凡是想窺知一件秘密,勢須付出相當代價。所以你一出了那道暗門,就是要你付出代價之時。假如你選擇得好,那就變成青雲之階,不論你平日有多么大的報負,屆時都可輕而易舉地實現。」

石軒中本不想c口,可是又忍不住,沖口道:「總管之意,是不是想做什么大官都可以做到?」

「這一回算你猜對了,不但可做大官,而且終你此生,富貴無窮,誰也別想加害於你。」

石軒中覺得簡直是匪夷所思之事,究竟是什么秘密?可以有這種權威?而且其中關系十分微妙,那命運竟是兩個極端,不是富貴已極,就是死亡。這種機會如果落在任何人身上,只要他是個男子漢,一定願意去碰上一下。

榮總管忽然問道:「對了,我忘了問你家中有沒有兒女?」

石軒中道:「只有一個犬子。」

榮總管聽了默不做聲,似是思索什么。石軒中接過剛才的思路,繼續想道:「可惜我是一個平常百姓,所以這個機會對我卻沒有什么用處,假使是十載寒窗,博取功名的書生,這倒是個千載難求的好機會。」

榮總管開口道:「你好像已想了很多事,對不對?現在我告訴你,剛才的話絕對是一字不假。而我為了要你相信我真是愛惜你,特別准你考慮之後,如果不敢嘗試,可以就此轉回去,你回你的江陵。就算是今日之事,從來未曾發生過。」

石軒中誠懇地道:「總管的話實在教小可感動,小可也想象得到你給我的第三條路,乃是格外施恩。小可這就誠心誠意地考慮一下。」

於是地道之中一片靜寂,可是在石軒中心里一切都十分紊亂。須知他以一身絕世武功,當今天下之士能夠取他性命的,只伯找不出一個人來。所以他一點兒也不把榮總管口中說的死路一條放在心上。

然而這榮總管既然給他第三條路,顯然他雖是大內群雄的領袖,平日也許視人命如草芥,但目下卻對自己必是真心愛惜。

這一來他就不便上去窺破人家秘密之後,如或礙難幫忙,便又和他動手突圍而去,這種行徑豈不成了無賴之輩?可是想來想去,他所指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何以有這等權威?這個誘惑力之大,實在令人難以抗拒。

他考慮了許久,突然問道:「小可只提一個問題,希望總管允予解答。」

榮總管笑道:「你肯慎重其事,我十分歡迎,你盡管發問,只要我可以回答的,定然教你滿意。我已經相信你的為人,所以把一個重要的條件先告訴你,那就是今日之事,不論發展到任何地步,你日後都不得向任何親近之人提及一字g若然你違背此言,我定要親手取你性命,現在你問吧。」

石軒中心想強如鬼母之類,想取我的性命也毫無辦法,你雖是本領高強,但想取我性命,只怕還辦不到。

這念頭一掠而過,口中卻道:「敢問總管,我們不過是萍水相逢。

一面之交而已,為何這等愛惜小可?」

榮總管道:「問得好,我也想過這一點,可是也沒有想出什么道理。本來世上長得英俊瀟灑的男子,多半流於輕浮不實,就像長得太漂亮的女子一樣,萬萬不能信任。可是你卻大大出我意料之外,一見之下,就感到你此人必是講究信義、性情沉穩之士。加上你不為外物驚擾的表現,可知是個有魄力有學問的人。我平日手段或許毒辣一點兒,可是自信也是個正人君子。所以你我可說是氣味相投,也無不可。當然,你的相貌身體及為人,正是我理想中的人選,這一點也大有關系。」

石軒中嘆口氣,道:「想不到小可這次到京師來,辱蒙總管青眼推許,雖然過獎之言,愧不敢當,可是心中實有知己之感。既是這樣,小可這就可以奉告總管,今日之事,作為罷論,讓小可南返江陵吧!」

榮總管怔一下,當真有點兒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過了一陣,才吶吶道:「你是說你選擇第三條路?」

石軒中道:「是的,這是小可唯一能夠報答總管之處。」

榮總管道:「好吧,我們往回走。」他伸手拉住石軒中手臂,沿著舊路回去。

不久工夫,已到了那邊的石階,榮總管突然用力拉他一下,道:「停一停……」石軒中如言止步,卻感到他這一拉之力,甚是沉重。

榮總管手勁甚大,五指所著之處,竟然巧巧落在經脈和x道之上。他道:「我忽然想起來了,剛才我們所喝的酒,不是尋常家釀,普通人喝了不易禁受,你怎的若無其事,莫非你練過武功?」

石軒中道:「小可曾經感到下腹甚熱,全身血流加速,大概就是總管所說的酒力發作了。」

榮總管笑一聲,道:「我差點兒走了眼啦,敢情你一身武功真不弱呢!」

那榮總管說話之時,五指力量突然加重。

石軒中見已被迫到這個地步,大概不施展出武功,一定脫不了身。

不過他毫不慌忙,只因他練成玄門無上降魔心法征氣之後,全身經脈x道,均可開閉自如,此所以他毫不擔心地任由對方扣住手臂。

榮總管又嘿嘿一笑,道:「我雖有意與你真心交個朋友,奈何你卻有欺我之意。」

石軒中緩緩道:「總管把小可的用心意會錯了,小可實在甚為感激。」

說話之際,暗暗運起是氣,徐徐貫注到臂上,突然大吃一驚,迅速如電掣般收回征氣。

原來他的真氣一運到臂上,忽然發覺真氣越是增多,臂上經脈x道所感到的壓力越大。同時可以清楚的發現這種情形並非對方五指上增加了勁力,卻是一種自然發生的感應。

石軒中既是練成道家真氣,自然曾經聽天鶴真人講究過除是氣外的種種奇功。這刻暮然驚覺對方五指上的力量,不是凡品。乃是天下武學中最高一種指上功夫,五行神拿,這種神拿手法暗合金木水火土五行生克之理,因此奧妙無窮,能夠空手攫技任何兵刃。

這五行神拿既是具有無限妙用,因而屬於絕門奇功之一。所謂絕門奇功,就是說練這等罕世奇功之人,不論男女,均須終生童身,也就是說練有這等奇功在身的話,就沒有後代。

石軒中一發覺那種感應之後,立時撤回真氣,心中凜然忖道:「我石軒中今日合該栽在京師,想不到皇城之內,居然間藏龍卧虎,隱有這等高人,咳,罷了。」

榮總管指上的五行神拿奇功,只要扣住敵人身體的話,任他天下無敵,也無法掙脫。而他這時的的確確不知道那個被他抓住的人,竟是一代震驚的大劍客石軒中,也沒有發覺對方曾經運出真氣護體,口中嘿了一聲,又道:「如今我撤消給你的第三條路,目前考慮的是究竟要把你立斃此間,抑是放你去碰碰運氣。」

石軒中一言不發,事實上他也沒話好說。他的腦筋迅速地轉運不停,極力尋思挽救性命之法。

地道中沉寂了一陣,榮總管嚴厲地道:「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石軒中溫和地道:「小可的姓名總管業已知道,假使總管不能置信的話,可以派人到正陽門大街慶順綢緞庄查問。」

他的話說得雖是溫和,但甚是平靜,絕對不會令人誤會他是懦弱。

榮總管想了一下,怒聲道:「你以為只要我去查問那綢緞庄,就會相信你的話么?哼,哼,我若是這樣容易欺騙,那樣早就不能總攬皇城內外的大權了。」

石軒中道:「總管想怎樣處置,悉由尊便。小可實無可奉告。」

兩人在黑暗中對視了一會兒,榮總管冷冷道:「果真是條不怕死的好漢子,走……」

他拉著石軒中,又向地道那邊奔去,不久工夫,已到達那道青雲之階前面。

石軒中大大松口氣,心想只要他不趁著這個機會,把自己擊斃當前,這場大禍總算是僥幸躲過。

榮總管突然用另一只手戳在石軒中破骨x上,石軒中哼了一聲,榮總管已把手放開,嚴冷地道:「上去吧!」

石軒中緩步走上石階,突然停步回頭,道:「照這種情勢看來,小可走出那道暗門之外,也就只有死路一條了,是不是?」

榮總管沉默了一陣,道:「你太聰明了,假如沒有這一問……哼,那就說得一點兒不錯,在那暗門之外,只有死路一條。」

石軒中下了決心,舉手去推那道暗門,但覺那道暗門極為輕巧,輕輕一碰,就無聲無息地打開。

門外仍然一片暗黑,不過石軒中眼力不同凡俗,卻看得清清楚楚:只見眼前竟是一個小小的房間,一陣董香之味撲入鼻中,原來那陣香味竟是從四面掛滿了的衣裳上發出來的:他不須再想,就可斷定這個小房間其實卻是個特別大的衣櫥,因而聯想到擁有這么巨大衣櫥的房間,一定十分寬大。衣櫥的門就在前」

面,他向門口走去,回頭一看,那道暗門已自關上,精巧得令人萬萬看不出那兒居然有扇暗門。

石軒中他本是個英雄人物,此時心志已決,要瞧瞧究竟是何秘密?便更無猶疑,伸手輕輕推動那扇櫥門。

那個櫥門應手而開,眼前淬然一亮,同時一陣濃郁芳香撲人鼻來。

他揚眸一瞥,只見房間中布置得堂皇富麗,整個地面都鋪著厚茸茸的上等地毯。

石軒中定一定神,看看床前擺著一雙綉鞋,已知床上有人,而且是個女人。他看看這等情形,心頭突有所感,眼光便不掃向帳內。只因他的眼力幾乎可以透視雲霧,這一層羅帳自是遮不斷他的目光,怕只怕那個女人是赤身露體的話,看了可就不大好意思。

對面有扇房門,此刻已經關閉起來,他不徐不疾地過去,試一推拉,那扇門紋風不動。而且觸手生涼,倒像是極厚的精鋼特制而成。

除了這扇房門之外,別無窗戶,因此唯一的出路,就只剩下剛才進來的衣櫥櫥門。不過照這種情形看來,那扇門也開不了,亦是意料中事。

他的外表顯得十分鎮定,可是內心其實十分焦灼。雖則他沒有向床上瞧看。但卻也感到那羅帳之內,有一對眼睛灼灼窺視著他。

房中甚為寂靜,不聞聲咳之聲。石軒中緩步走到桌邊,忽見桌上競有素箋狼毫,微一凝思,便提筆蘸墨,在紙上寫了幾個字。

他只寫了幾個字,就擲筆走開,在寬敞的房中負手徐行。

床上終於發出轉身之聲,石軒中這時雙目望著櫥門,心想橫豎沒事,倒不妨過去試一下能不能開。

深垂的羅帳突然無風自動,帳內伸出一只豐滿的玉臂,把帳子撩起,掛在銀鉤上。羅帳既已分向兩邊高掛於銀鉤上,床中的一切已自一目了然。

石軒中只在帳子飄動之時疾瞥了一眼,卻已瞧見那只赤l白督的手臂,登時知道自己防范床上的女人可能赤l著身體的想法並無錯誤,立時移開眼光,不再向床上掃s。

不過在他印象之中,那只玉臂當真白得少見,大概只有冰雪白玉可以比擬。

地毯上發出輕微得常人難以發覺的聲息,石軒中卻清清楚楚知道床上的人已經走下來,因是赤足走在地毯上,所以聲息極為低微。當下一轉身子,向房門那邊走去,用背脊向著床上下來的人。

那只曾被石軒中見過的豐滿白暫的手臂,伸到桌上,取起那張素箋。

只見上面寫著「曾讀聖賢書」五個字,字字都寫得鐵劃銀鉤,氣勢銀勁。

纖巧的塗著豆蔻的手指候然一松,那張素箋跌在桌上,過了頃刻,床上發出一陣穿衣聲,然後升起喂的一聲,口音嬌軟異常,聞之已足令人心動神醉。

石軒中驟然轉眼望去,只見床邊站著一個花信年華的絕色少婦。

她下半身裙腳雖垂曳在地毯上那么長,可是上半身卻只有一件粉紅色的絲緞露臂背心,因此可以瞧見薄衫內一抹大紅兜子,兜住酥胸。說到她下半身的裙子,卻也是薄紗質料,是以兩條雪白修圓的大腿,亦可看見。

石軒中劍眉一皺,心想這種衣裳索性不穿也罷,何須多此一舉。

那個絕色少婦搖曳地走過來,薄紗衫裙之下,r波搖顫,臀浪起伏,當真是煙視媚行的一代尤物。

她好像不介意衣服穿得單薄,走到石軒中面前,媚目流波,凝注在對方英挺俊逸的面龐上。

她輕輕道:「你寫的曾讀聖賢書五個字是什么意思?可以解釋一下么?」

石軒中虎目一眨,道:「我想姑娘必也了然於胸,何須小可再事饒舌。」

石軒中心無雜念,因此雖是望著她誘惑迷人的豐滿服體,卻也不覺有異。他瀟灑地笑一下,道:「姑娘芳名可許見告?請問那道房門為何緊閉不開,而又似是精鋼所制?」

她道:「你問我的姓名么?他們都喜歡叫我做艷兒,你也這樣叫我就得啦。至於這道門,我也無能為力,誰都別想打開。」

石軒中想了一陣,便走向櫥門。艷兒忽然道:「你想於什么?」

他回頭過去,道:「我想試一試這道門是不是也不能開啟。」他的眼光落在她身上,但覺她l露的手臂和隱約可見的修圓玉腿,散發出青春熱力,襯上朱顏玉貌,當真是一笑傾國的尤物。

她道:「你就算要走,最好也多呆一會兒。」

石軒中想了一想,問道:「姑娘跟榮總管有什么關系?」

艷兒的明眸一轉,道:「我們是中表之親,我自幼就認識他,一直到我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