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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再告誡自己要冷靜,待聽聞此言,終是忍不住一腳踹向手邊的紫檀木雕花架子,那架子上擺著粉細頸的花瓶,輕輕一歪,砰的一聲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身後的內官宮娥頓時呼啦啦跪了一地,唯有臨夏輕輕地走過來:「聖人若是氣悶,歇一會兒可好。」

「也罷,」瑤姬深吁一口氣,舉步欲走,瞥見滿地跪伏的人群,「都跪著做什么,起來。」

宮中人素知這位聖人秉性仁厚,輕易不遷怒於人,倒也並不惴惴。臨夏見她像是消了氣,扶著她在羅榻上坐定,又揮退左右,只剩段宏遠守在門外,方才柔聲道:「聖人可覺得身子有沒有不適?老段也不勸著聖人一點,今天這樣的日子,怎好飲酒。」

瑤姬本是無甚所覺的,聽她這樣說,才覺得小腹有些墜墜的痛意。她想自己大概是做男人做的時間太久,連今天是她的小日子都給忘了,還是早上起身的時候臨夏提醒她的。

「想來我今日火氣這樣大,也是因為這個罷。」她不由自嘲一笑,畢竟要穿著繁瑣沉重的冕服參加大朝會,天不亮就得起身,胸口還裹著一層一層的白綾,纏得她連呼吸都得小心翼翼,任憑哪個人脾氣都不會好到哪里去。

「聖人是太勞累了,」臨夏柔聲說,「聖人又何必與吳王置氣,吳王是什么做派,聖人還不知?」

瑤姬不由地皺了皺眉:「提他做什么。」只是想到朝會上的那封奏疏,心里就一陣一陣的煩悶。

「今茲吳王蕭煜躬勤克禮,遠有定西之功,近有輔政之勞,臣體自聖意,斗膽奏請賜攝政之名,輔佐天子。」

這樣赤裸裸的一封奏疏,當堂擺在了她的御案上,瑤姬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她深知這些奏疏都是要經過四位輔政大臣之手才會送到她面前的,那時丹墀下的吳王立時便跪伏了下來,口稱「不敢,請陛下三思」,她心里不由冷笑,什么不敢,你是巴不得吧。

巴不得把她從這個位子上拉下來,如今只是攝政王,以後就是皇帝了。

如今瑤姬雖未親政,攔住這封奏疏還是可以的,她掩下眼底的驚濤駭浪,口中淡淡道:「茲事體大,容後再議。」但也只能拖延一時罷了。

就是這樣,晚間宮中賜宴,吳王便明晃晃的遲到了。王府總管給的理由是「殿下下朝後飲了幾杯酒,不想竟醉倒了,還請聖人恕罪,待殿下酒醒後,必定入宮請罪」。京中人人都知道,吳王蕭煜少年時最是放浪形骸,因為醉酒誤了宮中飲宴不知有多少次,連寧宗都不怪責他,瑤姬這個「侄子」自然也只能一笑了之。

她想到此處,不由頭痛,外頭有一個虎視眈眈的叔王便罷了,左右蕭煜只要不是圖窮匕見,兵諫逼宮,瑤姬都有法可想,讓她難辦的偏偏是她自己。她長嘆一口氣,抬頭,指著自己平平的胸口:「臨夏,我這里……是不是越來越大了。」

臨夏一時啞然,好半晌才說:「這,也是沒法子的事……聖人正在長身體,去年又來了癸水,那里會變大……是理所當然的。」

「可以後該怎么辦,」瑤姬愁苦地托著腮,「那里變大也就罷了,好歹能拿白綾纏一纏,喉結呢?我是長不出喉結的,還有聲音……」她如今剛滿十四,十四歲的少年,聲音清亮柔軟一些,還能說成是嗓子還未長成,等再過兩三年,到了十六七歲的時候,難不成讓她再也不開口說話?

「……總會有法子的。」臨夏只好說。

「你每次都這樣說。」她忍不住又嘆了口氣,這樣小的年紀,做出如此老成的舉動,頗有一些稚氣嬌憨的意味。跟方才帝王的雷霆一怒比起來,又截然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