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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重重,甚至比眼下還要尖銳幾分。這兩派自然一為世家,一為勛貴、庶族聯合的新貴。

彼時蕭煜不過十余歲,還是京中有名的風流浪盪子,而瑤姬年幼,尚在讀書啟蒙。只是她雖深居宮中,卻也知雙方明爭暗斗,甚至到了連後宮婦人都知道的地步。沈祁一力要抑制門閥世家,扶持庶族,江泳卻要維持世家的榮光與體統。世家延綿幾朝幾代,自然不是能輕易撼動的,但沈祁又有寧宗的支持,也是步步緊逼。

最終的結果,是沈祁因罪下獄,滿門抄斬,而江泳以病弱為由休致。

外人看來,自然是世家大獲全勝了,不過隨著江家退出中樞,世家的勢力進入了真空期,寧宗趁機簡拔人才,扶持勛貴,不知不覺占據了世家的不少勢力,細細想來,卻是兩敗俱傷。

而今聽到蕭煜如此說,瑤姬方緩緩道:「此事我自然知曉,先帝也曾與我說過,江泳此人有宰相之才,卻無宰相之器,只是,」她話鋒一轉,「若不是江泳,還有誰能做宰相?」

「我知道七叔是怕江泳入朝,導致世家勢大,」她換了家常的親昵稱呼,語氣便愈加和緩,「但世家子弟,原比庶族要出眾,這是無比辯駁的事實。他們傳承百年,家中子弟從剛會說話起就束發讀書,其底蘊能為遠不是寒門能比擬的。若只因出身便將其排斥,豈不是太過偏狹?」

其實她說這話心里原有些虛,因為她知道蕭煜並非這種人,不過是她支持了張靖安,必要拿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方才有此說。

蕭煜果然微微一笑,那笑容淡得幾乎看不見:「聖人教訓的是。」他這樣說話,那就是生氣了。

瑤姬只好又道:「七叔也曾教導我,為君之道,講究平衡,壓迫太過,我恐世家生事。」

往常若是她尋了這樣一個梯子,蕭煜勢必也就順坡下驢了,畢竟旨意已發,就是再不滿,還能如何?蕭煜不是那種會在無用之事上糾纏的人。只是她察覺到蕭煜似乎對江泳尤為不喜,這倒是奇怪,江泳在朝中時,蕭煜根本就沒有接觸過朝政,兩人如何會有恩怨。

沒等她想明白,蕭煜已轉了話頭,說起了書上的文章。瑤姬只好凝神聽他授課,直到黃昏時下課,除了點評課業時的寥寥數語,兩人再沒說過多余的一句話。

瑤姬心里有事,一直心不在焉,聽到的衣料摩擦聲響,蕭煜站起來,揖身為禮:「今日到此為止,臣告退。」

她不知道為什么,嘴巴張了又闔,想說什么,又不知該說什么。直到蕭煜走到門邊,原本要跨過門檻,忽然回頭。其時金烏西沉,漫天丹霞如碎金般灑落,他在那輝耀到幾乎刺人眼的夕照中,仿佛被金芒割裂成了細小的一片片,瞬息萬變,恍然要散去

「你終究還是不信我。」

「不……」她一個字哽在喉間,蕭煜的身影已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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