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地的周澤楷一定能分出來。
可惜一件事知道結果向前推導容易,身在此山中,誰又能想得那么通透呢?換到感情身上,更是容易一葉障目。
還好不算太遲。
空調遙控器放在葉修床頭,周澤楷身上有汗,將溫度調低了幾度。挺屍的葉修被他架到床上,枕上枕頭躺好,再包上被子。周澤楷整個過程像在照顧一個生病的人,他只穿著長褲,坐在床沿,視線俯沖下來,籠到葉修身上。
葉修不知道周澤楷這種仿若臨終關愛的眼神是想干啥,但他知道可能有大事要發生,他腦袋向上頂,想坐起來。
可周澤楷把葉修按住了,還怕凍著他似的,又拉高了被子,蓋過葉修的肩頭。周澤楷的手順著動作插在葉修脖子下面,他說,「葉修,我喜歡你。」
葉修像被空的礦泉水瓶砸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都空了,不是因為這句話太突如其來,被嚇著了,而是有些不願意接招的意味。然後葉修笑起來,「我也喜歡你啊小周……」
周澤楷用拇指抹了抹葉修的耳垂。
「……要不然我干嘛跟你睡。」葉修不急不慢地把話講完。
「……」
他這么鄭重地說喜歡,他不信葉修不懂他說的喜歡是哪種喜歡,他覺得葉修只是在裝不懂,並想把他帶跑偏。
「你知道我的意思。」他說。
結果葉修又是那樣的笑著,「我知道什么,你倒說說看,一百字,不帶卡殼的。」
周澤楷沉默下來,卻異常平靜而堅定地看著葉修。一般人這樣看著另一個人,就是在表示,不會陪他裝傻,他最好也不要想裝傻。
葉修沒再說話了,但也沒有躲閃周澤楷黑壓壓的目光。
似乎過去了一生那么長的十幾秒鍾,周澤楷再次輕輕地道,「咱倆在一起吧。」
葉修垂下眼,拉開了周澤楷摸他的手。周澤楷手上沒使勁,一拉就拉開了。他從床上坐起來,剛開封的煙盒放在電腦旁,他要是過去拿煙,估計周澤楷能把他原樣再弄回來,還是算了,省點力氣。
「……那年婚禮上,第一次見你就喜歡了。」
夏涼薄往下掉,堆在膝蓋上,空調風有點森森的涼意,葉修把被子抖開,裹披風一樣穿在身上。
葉修一直不說話,眼神擺向別處,根本瞧不出是怎么想的,周澤楷總算也體會到了采訪他的記者的心情,那真是能把人急死的。可他有耐心,對上葉修的性子,耐心又更加綿長,他願意等,只要結果是他想要的。
蟬鳴聲像爆炸後擠在真空里的巨大哨音,越是靜越是躁,一根根無形地刺向骨膜的刺。
葉修不作聲是在思考,因為周澤楷說了「那年婚禮上」。周澤楷說喜歡他他不太意外,但周澤楷說早就喜歡他,他就很意外了,當時他有什么好讓周澤楷喜歡的么?不過是幾面之緣,還是他喝醉酒後跟周澤楷干了點啥,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應該沒有,大庭廣眾的……
「嗯……」葉修很痛苦地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