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傷大將軍顧熙然,並以潁州相鄰的川西為要挾,命大越供給糧葯布匹牛馬。
甚至隨八百里加急而來的還有一封烏韃大汗胡爾汗的手書,他以鄰國君主身份,誠求大越公主為妻。
這一套做派,囂張、霸氣、冷酷且盛氣凌人,根本沒有把大越放在眼里。
整個勤政殿里的人都知道,烏韃雖說占了潁州,也同樣被大越數十萬兵力重傷,短時間其實是並沒有再次發兵之力的。
但胡爾汗這個人真的有些喪心病狂,他連大越郡王都敢抓,沒有什么他干不出來的事。
糧葯布匹牛馬大越現還出得起,但公主卻不是說娶就能娶的。
彼時隆慶帝已經卧床許久了,他灰白著一張臉,整個人都比月前瘦了一圈,兩鬢頭發都已斑白,實在行將就木。
他的兒子們、臣子們,全部都跪在乾元殿里,沉默地看著這位曾經叱吒風雲四十幾許的陛下。
如今的陛下,這么的衰敗。
隆慶帝輕輕咳了兩聲,緩緩張開渾濁的雙眼,他微微偏過頭來,看著下面跪了一地的人。
「傳朕口諭,封七皇子楨為明郡王、八皇子棠為純郡王。命靖王匯同禮部主公主和親事宜、平王匯同工部、吏部主南邊旱災、湘王匯同工部、吏部主北邊雪災,明王匯同吏部主年末京官選評,純王匯同兵部、順天令衙門主上京與順天防務。」
這一串話說得極為艱難,磕磕絆絆,一盞茶的功夫才安排下來。
寧大伴趕緊端了葯茶來,服侍他喝了幾口,這才順過氣來。
「內閣閣臣與三省令主議政令,重大事宜協同五位郡王一同商議。」
這一政令的下達,徹底把政令放出給了五個兒子。
下面跪著的五位郡王表情皆是一變,三皇子率先道:「父皇,萬萬不可。」
他表情哀傷至極,仿佛十分難過於父親的病重。
隆慶帝輕輕搖了搖頭,沒叫他再講下去:「你們是我榮氏正統,務必守好大越江山百姓。」
下面所有皇子與朝臣齊齊行禮,三叩首之後曰:「兒臣、臣遵旨。」
等到他們都走了,隆慶帝才道:「去把皇後請來。」
今日他還算是力強些的,如不把事情安排好,心里總是不能安穩的。
因他生病,最近王皇後也看著疲累不少,一向十分注重顏面的她甚至並未怎么梳妝便來了,頭上也只戴了一柄小巧的鳳簪。
「陛下安康。」王皇後遙遙沖他一拜。
「梓潼不必多禮,近來說話。」
王皇後到了床前,輕輕坐在床沿旁。
幾十年的夫妻了,相處起來倒也不那么講究。
隆慶帝又喝了兩口葯茶,這才定了定神道:「我請你來,是有要事的。」
他話音剛落,兩位大伴便悄悄退出寢殿,這下寢殿里便只剩下帝後兩人了。
王皇後認真看著他,輕聲道:「陛下請說。」
隆慶帝垂下眼簾,沒有看著她的眼睛。
他沉痛地、遲緩地問:「惠兒,如今十八了吧?」
王皇後一下子站了起來。
她白皙的雙手狠狠抓住雲錦衣袖的下擺,生生扯下絲來。
「陛下……你不能……」
隆慶帝還是沒看她,只道:「老六才十三,她太小了,脾氣又不好,活不下去的。」
王皇後「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她難得維持不住往日的端庄與體面,只哆哆嗦嗦問:「可惠兒是咱們明晰唯一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