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聆沉默了一會兒,給他行了個禮:「諾,多謝陛下提點。」
「去吧,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緊。」
沈聆又行了禮,這才退了出去。
碧波宮宮門合上那一瞬間,榮錦棠依稀瞧見了一個熟悉的挺拔身影。
那是大越曾經的戰神,他們的大將軍沈長溪。
那一年烏韃來犯,沈長溪戰死沙場,邊關血流成河,無數將士一黃土埋身,家中只立衣冠冢。
榮錦棠閉了閉眼睛,再回頭時依舊是大越英俊的少年天子。
「走吧,」榮錦棠讓付巧言走到身邊,習慣性地牽起她柔軟的手,「這里熱泉很好,帶你去試試。」
付巧言感受到他心情不美,也知道他肩膀上擔子沉,不有些心疼他。
先帝即位時也是一十八歲,可那會兒大越國泰民安,他又是太子,跟榮錦棠所面對的一切截然不同。
看上去榮錦棠仿佛運勢加身,他既不是嫡子又不是長子,前頭一眾成年的皇子都敗在手下,唯獨他得了先帝青眼,立為繼帝。
這是一份多么難得的殊榮,那把金燦燦的龍椅人人都想坐,那漆黑如墨的袞服人人都想穿,卻沒人去管那龍椅冷不冷,袞服沉不沉。
但既然要享有天地間最尊貴的榮華,就要扛起最重的責任。
付巧言知道榮錦棠不是個會放棄的人,他能承受責任,也肯承擔責任。
或許這就是先帝爺選了他的原因。
外患未了,內災不斷,大越歷百年繁華,終於走到了風雨飄搖的這一天。
就看這位少年天子能不能挺立於天地間,就看他能不能守住大越百年基業。
有那么一瞬間,就連付巧言都升起些莫名的壯志豪情來,她突然覺得自己也是無比幸運的,她此刻就陪在他身邊,同他一起見證了這一切。
榮錦棠見她眼睛都直了,也不知在沉思什么,不由問她:「在想什么?」
是啊,她在想什么呢?付巧言心里翻涌起各種各樣的答案,最後卻匯成了最簡單的那句話。
「在想,陛下是個好皇帝。」付巧言仰頭看他,眸子里滿是星星墜落的痕跡。
榮錦棠也跟著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大氣疏朗,驚飛了山中的鳥雀。
「那朕,多謝娘娘賞識?」
付巧言的小臉倏然紅了。
她吭哧半天,還是沒說出什么話來。
剛才那句話,確實是她心底里最誠實的反應了。
榮錦棠捏了捏她的手,領著她繞過暖暢殿,往後面的一處宮舍行去。
暖暢殿再往後就是山邊了,順著青石板小路,繞過高大的榕樹,抬頭就看見一棟依山而建的宮殿。
它仿佛是整個扣在山中的,嚴絲合縫得沒有一處不妥帖。
榮錦棠道:「這邊湯池有好幾處,聽濤閣的這一眼最好。」
越是走近,越能感到熱浪鋪面而來,待到了殿門前,就能嗅到一股熟悉的硫磺味。
付巧言眼睛一亮:「是活泉?」
榮錦棠笑笑,看起來很是放松:「是,所以很是有些功效。」
這會兒宮人們已經把這里打掃干凈了,榮錦棠領著付巧言進去,也沒叫宮人繼續跟。
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