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頭就看到一個正在望天發呆的少女。
付巧言這會兒靠坐在後殿特地擺的搖椅上,出神地望著天。
榮錦棠一下子就知道她還沉浸在自己嚇自己的那些噩夢里,現在指不定在胡思亂想什么。
「想什么呢?」榮錦棠笑著過去,伸手接過沈安如遞過來的薄毯,給她蓋在身上。
他的聲音喚醒了她,付巧言抬頭一看他已經回來,立馬就要起身相迎。
榮錦棠把她按住,仔細給她蓋好薄毯:「這么大人了,還要叫朕操心你的事。」
付巧言微微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
榮錦棠叫她坐回到搖椅里,自己站在身後幫她推。
搖椅晃晃悠悠,把付巧言一身的沉郁之氣都盪了個干凈。
春日里花開正艷,重瓣田田,微風送暖,帶來陣陣花香。
付巧言被他晃得舒服極了,差點又安睡過去。
榮錦棠見她眯起眼睛嘴角帶笑,就知道她這會兒沒那么緊張了。
「孫慧慧講的事,朕都知道了。」他輕聲告訴她。
付巧言瞪大眼睛,炯炯看向他。
榮錦棠幫她把鬢邊的碎發抿到薄薄的耳朵後面,笑著看她:「多大事呀,值得你這樣嚇唬自己。」
付巧言使勁咬著下唇,眼睛慢慢泛起潮意。
初進宮時的擔憂害怕,被打之後的忐忑不安,在坤和宮里的絕望煎熬,都仿佛褪了色的畫卷,一一從她眼前展開。
榮錦棠握住她的手,聲音又輕又柔:「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任何人的錯,只是機緣巧合才走到當年那一步。你且放心,從今往後,再也沒人會去說這件事了。」
看太後娘娘的態度,她一定早就不記得了,馮秀蓮能選了孫慧慧這樣人去文墨苑,不就是知道他絕對看不上這樣的人,想叫付巧言的路走得坦盪些。
當年坤和宮書房里的那一巴掌,疼在她臉上,卻救了她的命。
如果馮秀蓮心有壞根,早就沒有今日的付巧言了。
那位辛淑女就更好說了,付巧言至今還念著她的好,肯定於她有舊,都是經了心的交情。
與人為善,方行始終。
冥冥之中,這些人幫了付巧言,現在依舊各過各的日子,沒有像孫慧慧這樣再也無法講出話來。
榮錦棠握著她的手,笑容干凈俊朗:「其實這也算是好事呀,要不你都無緣得見先帝爺真容,少了多少福氣。」
付巧言淚盈於睫,涓涓淚痕從她臉上滑落,跌在榮錦棠的手上。
那眼淚仿佛帶著無盡的熱,燙得榮錦棠手都要痛了。
「以後再也不許自己嚇唬自己了,朕早就同你講過,有任何事都要同朕講。」
付巧言使勁點點頭,哭著給了他一個丑兮兮的笑容。
榮錦棠「噗」的笑出聲來,也不嫌棄她,還親手給她擦眼淚。
「這件事就翻篇,不許再想了。」
付巧言哽咽道:「好!」
榮錦棠笑笑,拉著她的手放到她小腹上,動作十分溫存。
「原本想過些日子安穩些再告訴你的,只今日看你這般難過,還是提前跟你講了吧。」
付巧言心中一動,莫名的暖意從交握的那雙手傳遞出來,印在她軟軟的小腹上。
哪怕早就知道這件事,如今再講榮錦棠也依然激動,他啞著嗓子道:「傻姑娘,你要做母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