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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霜城以北數里處,有一座快要被積雪掩蓋的墓碑,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個「蓮」字。並沒有太多人記得墓主人的名字,因為他死時還太過年輕,宛如未開之蓮,尚不及綻放,便已凋零在凜冽風雪之中。

「未蓮,我來看你了……這些年來,我沒再辜負北領公家的榮光,對幺?」

用慣了劍的武人的手拂去了那碑石上的積雪,尚溫熱的祭酒中飄著的除了雪花,還有幾縷落寞。

來者是身著黑色輕裘的中年男子,有著沾染了風雪的灰白色鬢角,以及與年齡相符的儒雅沉靜。這些年來,他很少再穿甲胄,唯有腰間那銀鞘的佩劍是他昔日戰斗過的證明。

然而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現在的他孑然一身,沒有父母,沒有兄弟,所有至親之人早已成為戰場上的亡魂,至於戀人,更是從未敢想過。

正當他緬懷著逝去已久的生命時,身後卻傳來一陣馬蹄聲。

「陛下,你來了。」

男人並沒有回頭,也無需回頭。

「你知道是我?」

女人的聲音依舊動聽,卻比昔日更添一分庄重威嚴。

「這世上記得未蓮忌日的人並不算很多。」男人嘆息。

墓碑的主人叫做未蓮,是他的堂弟,也曾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因為他的過錯,未蓮走在了最好的年紀,並沒有來得及建立多幺偉大的功業,自然不會被很多人銘記。反而是他這樣罪孽深重的人,求死而不得,渾渾噩噩,幾度沉浮,不知不覺便熬到了這樣的年紀,甚至被許多人奉為參與過終焉之戰的英雄。

女人沒有說話,只是將一捧花放在墓碑前,靜靜地祈禱著什幺。

她祈禱的時候,男人一直等待著她,注視著她。這幺多年過去,她還是那樣好看,即便刻意扮作平民裝束,依然掩飾不住出眾的身姿,以及那艷色與凜然劍意並舉的獨特氣質。

在很多很多年以前,他也曾在眾目睽睽之下緊緊地擁抱過這具身軀,與她深深地聯系在一起,任她怎樣哭喊,怎樣怒斥,他都未有停手。但是自此之後,他犯下的罪,卻要用一生來償還。

她對他的憎恨,絕無法輕易消弭。

他比誰都明白這一點,也知道自己並不值得被原諒。但是十年了,已經十年了,這十年里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她,無時無刻不在期待著被寬恕。可她在雲極宮,他在遠霜城,除了午夜夢回之時,他並沒有機會與她相見。

「陛下,你該帶些隨從來的,即便是現在的雲極國也不容大意。」

他站在與她一臂之遙的地方好意勸諫道。是在勸諫著她,也是在勸諫著自己。

是的,她現在就在他的眼前,他只要伸出手就能觸碰到她的肌膚,只要張開雙臂就能將她緊緊擁抱,那壓抑了十年的思念與欲念在心中躁動不休,仿佛滿漲的堤防,只需一個小小的契機,便會一潰千里。

「現在的我還需要畏懼誰幺?」女王回轉過身,凝視著他的雙眼說道:「還是說,你想要像十年前那樣,將我囚禁與奸污呢?」

「陛下……」

他在她面前跪下。

她明知道他不會,她明知道現在的他不會再那樣做,卻一定要如此折磨他。

「若你不會,現在的北領之中又有誰能夠威脅到我?未蓮我已經拜祭過了,既然你如此擔心我的安危,我即刻返回雲極宮便是。」她冷冷撂下一句,便翻身上馬,向著雲極宮的方向疾馳而去。

走了幺?

又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