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序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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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清初順治年間,蘇州吳縣,出一文學奇才,姓金名人瑞,字聖嘆。此人幼年生活優裕,後父母早逝,家道中落。他為人狂放不羈,能文善詩,因歲試作文怪誕而被黜革,後應科試,考吳縣,但絕意仕進,晚年以讀書著述為樂,著有、等多部著作。

這年秋晚,金聖嘆夜讀,讀完三國歸晉,合書案上,不由大嘆:「此書真天下才子書也!」待要提筆著評,卻聽三更更鼓響起,微覺眼角乏困,但又不想睡,便從家中書架上取下自著的一書,點燈夜讀,讀到得意處,不由撫須微笑。

正讀時,忽聽窗外有人唱道:「混沌未分天地亂,茫茫渺渺無人見。自從盤古破鴻蒙,開辟陰陽清濁辨。覆載群生仰至仁,發明雌雄皆成善。欲知造化亂人欲,須看水滸忠義傳。」

金聖嘆只聽得暗自稱奇,當即掀開窗戶,往外瞧去。見門外溪橋邊上,站一中年乞丐,手牽一頭瘦驢。那人雖衣衫襤褸,但眉目風雅,清須髯髯,雙眼炯炯有神。當下便有接納之意,招呼道:「兄台既懂水滸,何不進屋坐坐,暢談古今。」那乞丐竟也不客套,只道:「早聞金人瑞大名,正有心一會,如此相擾了。」

他將瘦驢系在樹下,拂了拂衣袖,飄然進屋。

倆人相互寒暄一陣,在書屋坐定,那人開口問道:「敢問阿兄貴庚?」金聖嘆道:「五十有七矣。」那乞丐看了看書桌上放著的和兩本書,冷笑道:「我見兄台夜讀,豈不聞世間有雲「老不讀三國,少不看水滸」嗎?」

金聖嘆心下不悅,心想我聽你適才歌中似有深意,方有心結交你,卻來小覷於我,當下便道:「,俱是忠烈之書,宣揚忠義。你適才那歌雖唱得好,但說:「欲知造化亂人欲,須看水滸忠義傳」,卻落了下乘,顯不明微言大意!應改為亂人道,而非亂人欲才是!」

那乞丐不怒反問:「兄也是個人雲亦雲之人。如何亂人道?莫非你看之書與我看之書,卻有不同?」金聖嘆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從書架上取下手抄本,怒道:「施公妙手,怎能被你亂解。你且看看書中第六和第七回,僅這兩回,便將人間亂象、惡人當道、悲苦離合,述說盡至!如何是亂人欲!」

那乞丐也不答話,翻到「花和尚倒拔垂楊柳豹子頭誤入白虎堂」一回,細細。金聖嘆見他讀得仔細,仿佛剛讀此書,暗自納罕,便由他細閱。

那乞丐自顧自地讀完第七回「林教頭刺配滄州道魯智深大鬧野豬林」,突然合書案上,哈哈大笑起來,直笑得前仰後合。金聖嘆見他笑得猖狂,氣得罵道:「無端惡笑,有辱斯文!」那乞丐並不動怒,不住笑道:「阿兄被施公騙了被施公騙了!」

金聖嘆奇道:「如何騙了?你且莫笑,止明言便了!」

那乞丐道:「天機不可泄,你撫耳過來。」

金聖嘆心中好奇,湊耳過來,只聽那乞丐低聲問道:「這作者是誰?」

金聖嘆道:「封面有寫,施耐庵、羅貫中。」

那乞丐道:「你且將這施耐庵三字,倒過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