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著一匹雪白駿馬,模樣神氣卻不用人驅趕,踢踏幾步就進了院子。
封肅還沒開口,徐氏先摔了筷子,「哪來的癟三兒,興到老娘的頭上來了!」
「你是,你是……」
封氏疊聲奔過來,趴在車廂上死死盯住宋辭眉間的胭脂痣,淚如雨下悲泣道:「是你嗎,我的兒,娘可算是盼到了!」
宋辭趕忙下車扶住軟倒的封氏,轉頭對滿腦子霧水的封家人冷笑道:「不送一份大禮,豈不是對不住各位的恩德!」
翻手拿出號角,只輕輕吹了一聲,封家的房院瞬間坍塌成了一片廢墟,被飛灰嗆住的徐氏剛要開口尖叫,就從她的嘴里吐出了一只濕淋淋的老鼠,讓親眼目睹這一切的男人彎腰嘔了起來,剩下封肅蒙了似地抱著哇哇大哭的孫子呆坐著。
封家的動靜把附近的鄰居全都驚擾了過來,這時候地動可不是小事,左鄰右舍跑出來一看自家的房子好好地,只封家一戶塌了,再看被宋辭扶上馬車的封氏,知道內情的只道是封家對女兒太狠,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才遭了報應,互相傳了幾句就都散了。
宋辭示意馬兒一路前行,倒了杯泉水給讓連番變故驚得還沒回魂的封氏喝下,又從身後包袱里取出在薛家得來的大紅衣裳給她換好,上妝梳頭,片刻過後,鏡子里就出現了一張滿頭黑發的年輕面孔。
「菩薩保佑,英蓮,這……」
封氏摩挲著平滑的面皮兒,她有多久沒看見這張臉了,幾十年了,她早忘了自己年輕時的模樣。
宋辭笑眯眯地打量著看起來不過三十歲年紀的封氏,果然和她想象的一樣,能生出甄英蓮這種小美女的母親也起碼會是清秀佳人。
依偎在封氏身上,宋辭先將英蓮這些年的經歷說了,見她神情不似方才那樣激動,接著說道:「那薛家打死了人,將我接到府中,原以為只能這樣認命,誰知當天晚上我在夢里飄飄盪盪去了一處神仙府邸,里面有一位面目慈和的老人家,請我吃了一杯茶,這才記起了前緣。」
封氏連忙問道:「可是老神仙和你說了什么?」
宋辭比量著替她戴上一對珍珠耳墜子,「我前世原是西方靈河岸上三生石畔的一株絳珠仙草,賴得赤霞宮神瑛侍者以甘露灌溉才脫卻草胎木質,得以修成女體,又稱絳珠仙子。後來那神瑛侍者下凡歷練,我因欠他一段灌溉之情,修為難以寸進,便甘願自請下凡歷經七災八難,拿淚水還他。」
宋辭邊說邊拿出一幅畫稿讓封氏細看,只見畫上有一株青翠欲滴的仙草,頂著一顆赤紅色的珠果,正對應著英蓮眉間的胭脂痣。
封氏再沒想到女兒還有這番來歷,口中只念佛,「都說苦盡甘來,我的兒,你這是還完債了?」
宋辭搖搖頭,「淚水倒流盡了,我與他今生還有一段前緣未續,只等時辰到了便去找。」
封氏眼睛一亮,滿含期待地說道:「英蓮,那你父親……」
宋辭聽她的意思是要想辦法找便宜爹回來,心里呵呵,面上卻為難道:「我此生與父母注定只有五年的親緣,若天意遇上便罷了,否則決不可強求,再多虧欠,也只能期待來世了。」
封氏好容易脫離苦海得了個仙子閨女,再想到當初甄士隱不顧她無依無靠獨自和道士離開,心中那點念想也放下了。
見便宜娘不再執著,宋辭暗自松了一口氣。
她的來路不正,哪有多余的愛心散給旁人,何況封氏雖然對原身千般寵愛,和宋辭卻沒有半點牽絆。
如今宋辭既然頂了絳珠仙子和神瑛侍者的名兒,自然就會想辦法讓正主還不成淚、出不了家,還有那個同樣被粉頭兒似的尤三姐忽悠著隨道士走了的冷二郎,連同其它十二正副釵上的短命鬼,但凡能給僧道添堵的地方她都不會放過。
現在便宜娘被病痛拖累的身子已經治好,只要將來找個人品好的男人發嫁出去,她就無債一身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