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家中幾輩子都是熬鷹的行家里手,絕不會耽誤了貝勒爺的大事!」
掛在外面的鎖鏈一響,便有一個大太監帶著兩個小太監和一個手持托盤的布衣漢子按照身份高低依次入內,來到鷹架前面左右端詳。
「看著倒是比前幾日安分了點。」
圍著貂脖子的太監頭子拿手里的煙槍碰了碰鷹架,「也別太過了。失了活泛勁兒,皇上見著也不歡喜。總得讓它撲個兔兒啊、抓個鳥兒的耍耍把式!」
見那蒙著頭的海東青連聲都不出了,只用爪子死死抓著鷹架,他又問道:「多早兒喂一遍啊?」
「三天!」
小心搭話的漢子接道:「這熬鷹也是講時辰的,短了它不長記性!」
「跟誰睜眼說瞎話呢!」
宋辭聽了在心里嗤笑道:「還三天喂一遍,腸子都快叫胃液熬化了,別說三天,命硬點十三天都不止!」
「得,我也就憑白叮囑一句,你心里有數就好。」
油光水滑的大太監又說了,「御駕眼看著就到熱河行宮了,明天一早咱們就得快馬加鞭趕上,也好借著這兩個寶貝替八貝勒告罪。」
要他說親娘再好死都死了,不得緊著活著的人來嗎?誰叫那位爺偏是個天上有地下無的孝子,愣是咬緊了牙不聽勸,這次就連福晉的話都不好使了。
暗自嘆了口氣,大太監扔下話提腳往外走,「不還有一只公的嗎,你再領著我去看一眼,晚上睡覺也踏實些。」
他們四個人怎么來怎么回的,那可真是揮揮袖子不帶走一片雲,倒把立在架子上的宋辭氣得夠嗆。
倘若先前她還對自己的處境一無所知的話,現在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把八貝勒、熱河行宮、海東青幾個關鍵字聯系在一起,加起來不就是歷史上有名的斃鷹事件么!
最可恨的是好容易故地重游回到古代度假,她竟然連個有名有姓的宮女路人都沒混上,還當了一把開場就沒戲的死鳥。
龍生龍,鳳生鳳。
宋辭雖然比尋常人多了不少壽數,好歹也算吃了不少鹽粒子,卻真不敢誇口玩得過那九個只差沒按上翅膀大鬧天宮的阿哥。
現如今再和原主的靈魂一融合,想要斗智就更沒指望了。
幸而天無絕人之路,斗智不行,咱們還能斗勇呢。
不管這斃鷹事件的幕後主使是誰,他的最終目的不過是為了爭儲罷了。
想起剛才見到的那幾個溜光鋥亮的大腦門,還有垂在來人後腰的長辮子,宋辭掰著爪子算起了皇帝的壽數,「現在是康熙五十三年,滿打滿算還有八年可用。」
她鼓著臉頰發出了幾聲鴿子似的低鳴,「呵呵,一個個不是都想爭權奪位嗎,我偏讓康熙長長久久地活著,看你們怎么辦!」
既然知道自己來到了低危世界,宋辭也不急著跑路了,反倒要看看那些冤親債主都是什么模樣。
安心酣睡那一刻,她的腦海中恍恍惚惚浮現出了幾張模糊的面孔,「也不曉得林妹妹一家還在不在了……」
許是因為心里沒有包袱,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等宋辭再睜開眼已經搖搖晃晃地顛簸在路上了,還被人從鷹架挪到了蒙著藍綢子的鐵籠里。
籠子本不算小,但若加上一個和她體型差不多的海東青就兩說了。
「哎,醒醒,醒醒!」
宋辭抬腳撥弄了一下躺在身邊閉目不語的仁兄,「你還記得咱倆是從哪來的嗎?」
她忙活了半天,那位老兄只從鼻子眼里哼出了一個字,「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