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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寒風凜冽,屋內卻溫暖如春。

午後,略用了一些飯食的安國公夫人,依靠在毗鄰玻璃窗戶的軟塌里,任由明媚卻並不炙熱的陽光灑落在自己身上,驅散身體里不知何時滋生出來的寒意。

「踢嗒」的腳步聲,並未驚擾昏昏欲睡的安國公夫人。

無它,只因,進屋的人,正是安國公夫人素來倚重和信賴的郝嬤嬤。

緩步行到軟塌旁的郝嬤嬤,目光在安國公夫人那塗了濃重的妝容,卻也不能遮掩住由心底最深處滋生出來的疲憊和倦怠等情緒,從而顯得特別晦澀黯淡的面容上停留住,嘴唇動了動,那到了喉嚨的話,就怎么也沒辦法順利地說出來了。

屋子里的氣氛,一陣詭異的靜謐。

而,久久未能等來郝嬤嬤反應的安國公夫人,下意識地抬頭看向郝嬤嬤,並未錯過郝嬤嬤臉上那抹遲疑和懊惱,忍不住就扯了扯嘴角,只覺得這段時間一直縈繞在自己身旁,讓自己生出一種猶如浸泡在萬年冰川中,幾乎連靈魂都被凍住的森冷氣息突然就減弱了幾分。

無論如何,她的身旁還有這些數十年如一日「忠」於自己的下人!

那么,何懼之有呢?

「郝嬤嬤,可是卉兒那里又出了什么事?」

雖然不知道短短時間里,安國公夫人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才會發自肺腑的露出一抹淺笑,就連身上那抹讓人瞧了就心驚肉跳的森冷肅殺氣息也陡然就減弱幾分,但,侍候安國公夫人多年,由最普通不過的丫環,爬到如今被安國公夫人倚重的「左臂右膀」一般存在的郝嬤嬤,卻敏銳地感覺到處於這般狀態里的安國公夫人,於自己來說,非常地有利!

「夫人,大小姐今天又在屋子里砸東西了……」

說著話的同時,郝嬤嬤還拿眼角的余光留意著安國公夫人。

只要安國公夫人臉上露出一抹厭惡和煩悶,就會立刻轉移話題,將自己特意遣人去打探到的和淮南王府有關的「鬧劇」講出來,讓安國公夫人付諸一笑。

然而,事實證明,今日的郝嬤嬤,確實太過小心謹慎了!

就如此刻,即便聽說傅芷卉將整間屋子里的東西全部砸爛了,安國公夫人連眉毛都沒動一下。甚至,在這一刻,安國公夫人臉上竟然還浮現一抹淺笑!

雖然,這抹笑容很淺,很淺,但,卻也以鐵血一般的事實,證明傅芷卉並未如同安國公府里其它下人猜測那般,徹底淪為一枚「棄子」啊!

「卉兒是我安國公府嫡長女,金尊玉貴般地嬌養長大……如今,竟不小心中了他人的圈套,能盡情地發泄出來,也好過就此憋悶在心里過不了這一關,從而枉送了這樣一條鮮活的性命。這,豈不就讓那歹人稱心如意了?而,我們這些親人,不就落得個『親者痛』的情況了?」

「世人總喜歡用『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來形容一個人的才能,而,在我看來,這世間,再找不到如卉兒這般聰慧機敏,才貌雙全的姑娘。只可惜,『不招人妒是庸才』,而,我的卉兒千好萬好,就是太過優秀,從而招了旁人的嫉恨。」

「這世間,向來只有千日做賊,而沒有千日防賊的。要我說,這人也就仗著卉兒心善,對親朋友人不會太過提防,才能輕巧地算計了卉兒……」

郝嬤嬤微微垂眸,立刻就明白了安國公夫人的話外之意。

無論如何,只要老國公和老夫人這兩位沒發話,那么,哪怕傅芷卉上竄下跳,將自己和整個傅家姑娘的名聲都給帶累了,安國公這位所謂的「生父」,也不能因為任何緣由,而將傅芷卉給攆出去!

「想將我的卉兒除名……呵!憑什么,就該犧牲卉兒一人,成全其它人呢?」

郝嬤嬤的頭垂得更低了,這話,除了和安國公「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般長大,自詡是安國公「真愛」,頗得安國公寵愛的於姨娘,還有誰能說得出?又有誰敢說出來呢?

「你說,咱們這位國公爺是真蠢?還是太過天真?抑或是就那般自信呢?」

安國公夫人冷笑一聲,眼角眉梢間滿是對被「兄弟」戴了綠帽子,卻還只能忍氣吞生的安國公的鄙夷和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