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范垣望著竹子旁邊站著的琉璃:「你在等我?」
女孩子的雙眼十分靈透,在陳家時候因為哭過而留下的通紅已經散去。
范垣不太想面對這張完全陌生的臉,雖然她長的很美。
於是他轉開頭,看向旁邊的竹叢,突然他又想起來溫家阿純不會說話……於是嘆了口氣,轉頭仍看了過來。
琉璃張了張口。
先前著急的時候,面對養謙,面對儆兒,她的聲音雖然沙啞,但到底能夠說出口。
可是面對范垣,本能地有些膽怯心虛,外加緊張,「近鄉情更怯」般,就像是喉嚨里有個無形的隔置擋住了。
何況她的確也不知要如何開口。
但是今兒在陳家跟小皇帝相遇,琉璃的心里明白。
她不能再遠遠地想念兒子了,她得跟儆兒在一起。立刻,馬上。
當抱住那個軟乎乎的小家伙的時候,她的心都化了,當跟他分開的時候,簡直是揪心之痛,痛不欲生。
假如只是守株待兔的苦等,自然是千載難逢。
她唯一的機會在范垣這里,所以……就算是冒險,她也想試一試。
目光相對,范垣突然說道:「你……真的是溫家阿純嗎?」
琉璃雙眸睜大。
范垣道:「到底是不是?如果是,你便點頭,不是,就搖頭。」
半晌,琉璃輕輕地搖了搖頭。
范垣雙眸眯起:「那你是誰?」
琉璃仰頭看著他,慢慢蹲下身子,拿了一根枯竹枝,在地上一筆一劃地寫道:陳琉璃。
范垣低頭看著那醒目的幾個字,屏住呼吸。
琉璃手里握著竹枝,抬頭看他的反應。
她已經孤注一擲了,范垣會不會相信?會認為她是痴愚發作?或者……
如果相信,他又會怎么對她?一杯毒酒?一塊白綾……
琉璃害怕起來,手心的汗把竹枝都給洇濕了。
范垣望著蹲在跟前的女孩子,以及那地上筆跡有些熟悉的字跡。
「這是誰教你的?」范垣緩聲問道:「怎么這么巧,溫家從南邊上京,這么巧,你的畫跟她一樣,又這么巧,你在陳家見到陛下……是有人指使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手中的竹枝落在地上,琉璃呆了。
她沒想到還有這種可能。
范垣的眼前有些模糊,這會兒他明明是看著溫純,眼前卻似是陳琉璃。
他只能讓自己狠心:「她已經死了,我不會相信什么子虛烏有的在天之靈,借屍還魂,你也不用白心機。」
范垣俯身望著琉璃,冷冷道:「何況,你要真的是陳琉璃,就該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你若再在我面前故弄玄虛,就不要怪我用相同的方式……」
琉璃臉色發白,被他懾人的氣勢所壓,幾乎往後跌倒。
范垣冷笑,重新起身。
他掃了地上的女孩子一眼,這次他看的十分仔細不錯,很美很陌生的臉,不是陳琉璃。
絕不是那個人。
他怎會相信那種無稽之談,他又不是也真的成了痴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