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凶。」
「凶?」
朱儆開始並沒回答,又過了會,才低聲道:「母後去後,他、他瘋了一樣,殺了好些……宮里的人。還把朕身邊的人都換了,只留下了趙添,朕沒了母後,身邊幾乎都沒有熟悉的人了。」
琉璃聽朱儆突然提起這件事,一愣之下,心頭隱隱作痛,也無法好好安慰他了。
琉璃也明白兒子的心思:對才失去母親的朱儆而言,本就極為孤苦無依了,若范垣一反常態的殺人,會不會有朝一日也殺到他的頭上?
一念至此,忙把兒子又抱緊了些。
雖然琉璃沒有說話,朱儆卻仿佛察覺到她關切憂慮的心意,便又繼續控訴般說道:「還有……上回他還要把圓兒也殺了。」
「圓兒?」琉璃疑惑。
朱儆道:「是趙添給朕的一只小狗。」
琉璃啞然失笑,又問道:「為什么起這樣的名字呀?」
朱儆道:「因為母後之前在宮外的時候,也有一只叫圓兒的小狗。」
琉璃當然知道是這個原因,只是聽朱儆親口說出來,仍覺著心里悲欣交集,便低頭在朱儆的額角蹭了蹭。
卻又怕自己太過露了行跡,琉璃便問道:「范大人……為什么要殺了圓兒?」
「因為……」朱儆有點不大好意思,這個卻是他犯錯在先,很不想讓琉璃知道真相,於是小聲嘀咕說:「也許他不喜歡我起的名字。」
琉璃的眼前,卻又出現當年不懂事的時候所畫的那兩個狗牌。
她不禁笑了笑:「那圓兒最後怎么樣了?」
朱儆道:「幸而陳公公幫朕把它藏起來了。你要不要看看?可愛極了。」
琉璃忙道:「等皇上病好了再看不遲。」
朱儆自來不曾跟宮里的人說這么多心里話,這時侯跟琉璃相對,母子兩人氣場相合,病中的朱儆更儼然把琉璃當做了「母後」般,所有不能說的話都跟琉璃都說了,一下子,好像壓在心中的大石陡然清空。
他的心病去了大半,加上太醫的葯得當,身上的病自然就好的更快了。
到了傍晚時候,人已經能吃能喝,恢復了七八分神。
***
下午,范垣徐廉等幾位朝臣照例前來探視,見小皇帝恢復的這樣好,紛紛恭賀稱頌。
在一片頌揚聲中,范垣一如尋常的冷靜,只在眾人消停後,他道:「昨日未經皇上允許,便將阿純帶進宮里,是臣逾矩了,請皇上降罪。」
朱儆道:「這次也多虧了阿純看護,朕才能好的這樣快,少傅無罪,反而有功呢。不過你什么都有,朕也沒什么可賞賜你的,就把你的功都給阿純,朕格外賞賜她些東西就是了,你說呢?」
皇帝從來人小鬼大,朝臣們聽了,各自莞爾。
范垣仍是面不改色:「臣替純兒多謝皇上。」
朱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