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琉璃搬到了寢殿旁邊的鳳棲殿歇息,朱儆陪了半宿,才自戀戀不舍地回去睡了。
琉璃力倦神疲,舉手試了試額頭,仍是發燙。
她本是要早些睡倒休養生息的,只不過人在病中,且這病又不僅是身上的病痛,偏偏如今還是在宮里,更是「風聲鶴唳」,無法安生了。
先前朱儆在跟前兒倒也罷了,如今小皇帝自去歇息,留她孤零零一個,只覺著偌大宮殿都透著寒氣
兒。
突然腳步聲響,琉璃縮了縮肩頭,卻見是一個宮女端著一碗葯送了進來。
琉璃接過來,正要喝,嗅著那苦葯的味道,突然莫名地想起當初喝的那杯茶。
剎那間,五臟六腑似乎都疼了起來,手一顫,竟把葯碗丟了。
那宮女不知所措,忙跪地請罪,又趕緊拾了去。
琉璃把被子拉高,卻擋不住心頭陣陣寒意,正在無所適從的時候,卻見蠟燭影動,照出一個人的影子。
琉璃的心陡然縮成一團,幾乎不敢去看。
膽怯地瞥了兩眼,卻見燭影搖動,照出了來人微微帶笑的臉龐。
琉璃極為詫異:「鄭、鄭侍郎?」
原來這來人竟然是鄭宰思。
夜間除了內閣留值的輔臣之外,嚴禁朝臣以及宮外的男子留駐後宮,所以在此刻看見鄭宰思,不禁讓琉璃嚇了一跳。
鄭宰思舉手,示意她噤聲,自己走到榻前,微微俯身問道:「好些了么?」
「我……」琉璃才要回答,又覺著有些不妥,便問:「鄭大人你怎么在這兒?」
鄭宰思道:「你討厭看見我在這兒嗎?」
琉璃愣怔,又搖頭道:「倒不是的,不過……」
鄭宰思道:「不過我不該在這時候出現在深宮,是不是?」
琉璃道:「這是逾矩的,除非……」
鄭宰思笑道:「除非皇上允許,你是想說這個么?」
琉璃見他竟總能猜到自己要說什么,強打神:「難道皇上是皇上特許你留在宮里的?唉。」
鄭宰思望著她幽然嘆息,又看向她袖口半掩的腕上的傷:「養謙沒看見,是不是?」
琉璃一驚,忙拉了拉袖子擋住,白天養謙來的時候她刻意掩藏,總算瞞了過去。
鄭宰思目光閃爍:「你說倘若他看見了,會怎么樣?」
琉璃似乎也猜到他的用意:「不能讓哥哥知道!」
鄭宰思道:「你怕他會跟首輔大人鬧起來?」
琉璃咽了口唾沫:「鄭侍郎,你也不要告訴哥哥好不好?」
鄭宰思笑了笑,這笑卻不似平時一樣滿不在乎似的,反而帶有幾分無奈:「他對你這樣,你還一心護著他?為什么?」
琉璃不做聲。
突然手上一暖,原來是鄭宰思握住了她的手。
琉璃震驚,忙把手抽了回來:「鄭侍郎!」
鄭宰思沒有阻攔,只是看著她躲避的模樣,一笑道:「那天在積慶坊他那樣對你,你也沒有生氣,就算傷了你,你也並不惱他……他何嘗是真心對你好,竟像是把你當做禁/臠一樣對待。」
琉璃的心一跳:「鄭侍郎,不要說了。」
鄭宰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