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儆道:「道理我是明白的,只是,唉。」
琉璃見他嘆息,便問怎么了,朱儆的眼神中卻多了幾分惆悵,喃喃道:「我只是想到母後跟我說過打雪仗的事了。」
陳沖心又一沉,掃過朱儆,又看向琉璃。
琉璃聽了朱儆的話,當然知道小孩子在說什么。
此時,眼前仿佛並不是偌大的皇宮,而仍是在陳府的後院里。
耳畔也響起了誰爛漫快活的笑聲,樂不可支地拍手:「這次打中了!」
然後是那人抖著脖子上的雪,又假作不悅地擰眉呵斥:「陳琉璃,你倒是不怕冰了手!再敢胡鬧,我跟老師說去。」
琉璃一瞬間竟恍然無話。
與此同時,就在鳳棲殿旁側的環翠宮廊下,有幾個宮女太監們正也站著看雪,此刻卻盡都看向鳳棲殿前的那一幕。
望著小皇帝跟琉璃站在一塊兒,相處甚歡,大家皆都驚嘖。
其中一個宮女忍不住說道:「這位溫家姑娘可真是身受萬千寵愛,先是跟首輔大人定了婚約,又得皇上如此寵信,又是特派方御醫他們去看病,如今又是留宿宮中,真是從未曾見過的恩典……」
「也是個有福的,聽說先前痴愚,見了皇上都不知道行禮,這會兒竟好了。」
「好了又怎么樣?還是不知行禮。」
「雖然如此,皇上照舊喜歡,首輔大人也……聽說婚期都定好了,且還有消息說首輔大人要另外開府迎接新娘子呢。」
又有個小太監嘀咕說:「按說這位姑娘雖然有些傻氣,不過生得真是絕色,幸而皇上還小,不然的話……」
正在這時候,突然聽到一個清冷的聲音道:「你們在說什么?」
大家一看,忙噤聲行禮:「太妃娘娘。」
嚴太妃有些清瘦,容貌卻極秀美,生性冷淡,身上就也自帶一股清清冷冷的氣質。
她輕輕地掃了眾人一眼。
因她向來是個極冷淡寬怠不理事情的,眾人卻也心知肚明,所以就算給她碰了個正著,只是恭敬,並不怎么懼怕。
只是這次,嚴太妃突然說道:「皇上年紀還小,不太約束宮禁,你們倒也自己懂事些,別就亂了章法。這些閑話我以後不想再聽見。」
大家面面相覷,不知如何。
嚴太妃身邊的嬤嬤道:「都聽明白了沒有!你們磨牙也看清楚些,那可是首輔沒過門的夫人,就算娘娘不計較,給范大人聽見了,你們還有命在?娘娘是為了你們著想,還不快謝恩!」
眾宮女太監這才慌神,忙都跪了下去:「再不敢了,謝娘娘開恩。」
嚴太妃也沒理會,冷冷淡淡依舊如故。
那嬤嬤使了個眼色,眾人才都悄然做鳥獸散。
剩下嚴太妃走到了欄桿前,往外望了一眼。
雪地上,那女子披著一襲白狐裘銀緞子的大氅,遠遠地只見身形嬌小,看不清臉。
朱儆在她面前,正仰頭不知說什么。
嚴太妃淡聲道:「那就是溫家的阿純?」得到肯定回答後,又輕聲道:「倒果然跟皇上格外投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