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陳沖當然不會單純的以為,鄭氏叫自己去只是為了這兩件看似無關緊要的「小事」。
范垣不言語,只是看著他。
四目相對,半晌,陳沖轉頭看看天色,瑟縮著肩膀道:「這風越發冷了,我總覺著最近仿佛有些要變天似的,首輔大人可也要記得隨時添衣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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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垣跟陳沖分別之後,默然尋思片刻,便回去面聖,想要順勢帶琉璃出宮。
不料到了景泰殿,卻聽門口小太監說,吏部的鄭侍郎也在。
范垣聽見鄭宰思也在,不知為何心里竟生出一種隱隱約約的不安。
進了殿中,果然見鄭宰思長身站里,正在誇誇其談著什么,朱儆坐在桌後,琉璃坐在他的身旁,兩個人都目不轉睛地望著鄭侍郎。
范垣心中的不快一重重加深,上前行禮,也不耐煩再做表面文章,直接說道:「皇上,內人進宮時候不短,也是時候該出宮了,何況有她在此,皇上也無法安心讀書。」
朱儆本正聽得津津有味,偏范垣此刻來打斷,當即道:「不妨事,有純兒在,朕聽得更專心些呢。少傅不必擔心,你自去辦你的事吧。稍後朕會派人送純兒回去的。」
范垣被拒絕,臉色不大好。
鄭宰思偏說笑道:「大人也太愛護夫人了,好不容易進宮一趟,來了這會兒就緊著要走,大人放心,皇上偏寵夫人的很呢,而且書也讀的很好,您放心就是了。」
范垣看向琉璃,本是想讓她自己說,誰知琉璃跟他目光微微一對後,便又轉開去了。
朱儆道:「少傅還有別的事么?」
范垣垂下眼皮,告退而出。
這日,直到黃昏時候,琉璃才給宮中的馬車送回了溫家。
當夜,琉璃同溫姨媽又說了會兒話,心上困倦,便辭了回房休息。
又因養謙人在翰林院當值,並不回來,外頭也早早地閉了門。
且說琉璃自在房中,盥漱之後,卻偏偏沒了睡意。
她心想著白天在宮里的所見所感……翻來覆去,身體已經勞累,心神也是疲乏的很了,可偏偏有一個詭奇的念想,執念般不住地鑽出來,更不許她安生入睡。
耳聽得外頭隱隱地梆子敲了三更,北風也隨著漸漸大了,一陣陣撲在窗上,仿佛要隨時的破窗而入。
琉璃一個人窩在被子里,也不知屋子里的火爐是熄滅了還是如何,從里到外陣陣的冷。
外間小桃早就睡了,隱隱地聽見她極響亮的鼾聲。琉璃本是想叫她起來給自己倒杯水的,聽她睡得這樣香甜,倒也罷了。
少不得自己從被窩里鑽出來,雙腳才落地,便又是一股透心的涼意,忙披了衣裳趿拉了鞋,開了棉罩竹籠,取了銅壺出來倒了杯水。
外頭的風雖大,月亮卻極好似的,照的窗紙上一片雪亮。
琉璃把桌上的燈剔亮了些,坐在桌邊兒喝了兩口溫水,勉強壓下心中的煩躁之意,又聽那風聲里仿佛有虎嘯似的,心中竟無端有些凄惶。
卻不知今夜范垣是在內閣,還是范府,但……他倒是跟無事人一般。
琉璃喝了半杯水,只覺得身上越發冷了,忙把杯子擱下,才要回床上睡了,突然聽到細微的敲門聲。
琉璃一怔,起初以為是聽錯了,可過了片刻,又輕輕響了兩聲。
她本猜不到這會兒還會有誰來,正要叫醒小桃去看看,然而聽著那篤定的叩響,突然心念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