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陳沖想進去,誰知朱儆厲聲尖叫,怒不可遏似的,嚇得陳沖連滾帶爬退了出來。
此刻高統領也走了過來,十分忐忑,看看琉璃,最後拉住鄭宰思:「鄭大人,不知是不是我冒犯了皇上,如果是,可真是死罪了。」
鄭宰思道:「你做什么了?」
高統領道:「倒也沒什么,只是因為皇上這幾個月都不肯練功,今日突然改了主意,我知道他最愛兵器,先前也特意叫人打造了一把小劍,想獻給皇上讓他歡喜,誰知道才拿出來給他看,皇上突然就……」
鄭宰思拍拍他的肩膀:「你是好意,又不是要行刺。不用過於擔心。」
高統領松了口氣,又苦笑道:「可知道我就是怕皇上以為我意圖不軌呢,早知道就不獻這個殷勤了。」
鄭宰思聽罷,道:「我去看看。」說著走到殿門口。
他特意放輕了腳步,進殿之後,環顧四周,竟發現朱儆縮在角落里,雙手抱頭,瑟瑟發抖。
鄭宰思愣了愣,喉頭一動,把聲音放得溫和:「皇上,是微臣來了。」
朱儆並無反應,鄭宰思腳步輕微,慢慢地走到了小皇帝身前,又喚道:「皇上?」
朱儆抬頭,只看了他一眼,便叫道:「走開!」又叫:「護駕!」
剎那間門口響起了禁衛們的兵器抖動之聲。
鄭宰思心頭凜然,這才明白高統領先前的憂慮。但也正是方才這一眼,讓鄭宰思發現小皇帝的臉上竟掛著淚痕,且滿面驚恐。
向來足智多謀且又機變如他,此刻竟也沒了主意,只忙道:「皇上別急,這里沒有刺客。」
他本能地說了這句,卻更是不好,朱儆大聲叫道:「少傅,少傅!」竟從地上跳起來,拔腿要跑。
鄭宰思見他身形趔趄,大為憂慮,忙要攔住朱儆。
誰知朱儆抓住他的手,用力咬了一口,趁著鄭宰思吃驚的功夫,又往外跑去,殿門處眾人看的分明,哪里敢攔阻,紛紛讓開。
就在朱儆將沖出去的時候,有個人猛地跑了進來,她張開雙臂,不由分說將小皇帝抱在懷中。
朱儆給人抱住,本能地亂掙起來,直到那人在耳畔低低說道:「儆兒,儆兒別怕!」
這卻是個至為溫柔的女子聲音。
朱儆愣怔間,緩緩地抬起眼皮,卻看見面前鋪在地上大紅色的黼毯。
那耀眼的紅刺傷了朱儆的雙眼,剎那間眼前所見仿佛又是那個遇刺的街頭,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首跟鮮血。
「護駕,護駕!少傅……」小皇帝帶著哭腔叫了起來。
但不管他如何掙扎,那人卻始終將他抱的緊緊的。
模模糊糊,朱儆只聽到她又說道:「儆兒別怕,一切都過去了,少傅會保護皇上,鄭侍郎也會保護皇上,連我……也是,儆兒,你仔細看看這是哪里?」
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甜,又有一股讓朱儆覺著熟悉而渴望的氣息,令人心安的氣息。
原本驚跳的心慢慢地鎮定下來,小皇帝重新斂神,目光所及,望見門口垂手躬立的陳沖,高統領,以及眾禁軍。
沒有刺客,沒有殺戮跟鮮血。這是在禁宮。
「沒事了,儆兒,沒事了。」抱著自己的那個人的聲音,溫柔而堅定。
朱儆沒有看她的臉,只是本能地伸出手臂將她抱緊,鼻子酸楚:「母後。」
***
這天,琉璃並沒有出宮。
得知消息後,范垣特來宮中探望。此刻朱儆已經喝了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