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候,表面說是急病,但母後先前明明一直都好好的,又怎么會突然病的就那樣,我那時候小不懂事,這些年來卻每每想到,日夜寢食不安,如今連鄭氏夫人也突然這樣死了,又是在少傅你的跟前死的,先前母後身死你也同樣在……難道這只是巧合?」
陳沖在旁邊,戰戰兢兢,聽朱儆發怒,更是色變。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也沒勇氣開口的時候,只聽范垣回答:「這當然不是巧合。」
陳沖窒息,連朱儆幾乎也無法呼吸:「你說什么?」
范垣抬頭,鳳眼直視朱儆:「皇上。」
朱儆生生地咽了口唾沫。
「皇上……已經長大了,」范垣靜靜地望著他,聲音沉沉,「其實臣,一直在等這一天。」
朱儆突然有種莫名的恐懼感,也許是因為范垣的反應太過超然,平靜的超然。
「你、你說什么?!」
范垣道:「有些話在臣的心里埋藏了很多年,因為皇上年紀小,不會懂,所以從不敢說,但是現在……只怕已經到了該說的時候了。」
朱儆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你、你指的是……」
「就是先皇太後之死。」
朱儆的呼吸開始急促,鼻子卻莫名的酸楚:「你、你說!你要說什么!你快說!」
但對朱儆來說,一方面極為渴盼真相,另一方面,卻又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范垣道:「皇上還記得,先皇太後出事之前,皇上你身邊兒發生了什么嗎?」
朱儆愣怔。
他其實有些不記得了,畢竟那時候他只是個五歲不到的孩子。
而且那一段又是他心底覺著至為可怖難過的時候,所有的記憶都好像揉碎了然後灑在水里一樣,恍惚,模糊,不真。
他只清晰的記得那一段時間他極為難過,也十分難熬,仿佛他隱隱地有一種預感,自己的母後會離自己而去,至於什么原因,卻有些模糊。
後來琉璃果然出了事,可見他的預感是對的。
「朕不記得了。」朱儆回答。
范垣道:「那皇上知道臣為什么會處死那幾個皇上身邊的得力內侍嗎?」
「是……是因為他們得罪了你。」
「皇上不妨再想想,他們對您說了什么。尤其是杜三。」
朱儆屏息,瞪著范垣,他已經不記得杜三是誰了。
但耳畔卻無端地有一句話跳出來「皇太後會離開皇上」,毒蛇吐信一樣在他耳畔環繞,不停的提醒,撩撥。
朱儆用力搖頭,想把這句話搖走。他自欺欺人而斬釘截鐵地回答:「朕不記得了!」
范垣卻並不追問這個,只話鋒一轉道:「那天晚上,皇上說自己肚子疼,是真的肚子疼嗎?」
朱儆呼吸急促:「當、當然!」
范垣道:「皇上吃過葯了嗎?」
朱儆愣了愣,喉頭有一股熟悉的苦味泛起:「吃了!」
范垣不疾不徐:「那時候皇上鬧著讓皇太後去陪你,那……太後在皇上那邊,都做了什么?」
那是琉璃陪小皇帝的最後一個晚上。
面對朱儆的撒嬌,她溫柔的許諾說「母後會長長久久地陪伴著你」,然後就……再也不能見了。
朱儆忘記了所有也模糊了所有,可唯有那一幕最為真切,無法忘懷。
淚在瞬間模糊了小皇帝的雙眼:「母後陪著朕……給朕寬心,給朕揉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