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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汐 lanjiewen 1230 字 2021-02-26

慌,想找個媳婦把娃兒的心拴住了。」

成才娘頂一句:「你不也盼著抱孫子?」

「盼是盼,可世道變了啊」成村長嘆息說:「你不看報紙,也不注意聽聽電視新聞說什么,現在報紙上電視上成天說啥『農民工』、『城市化』,其實不就是說農民進城打工的事嘛。這幾年,不光咱們下榕樹,其他村子其實也差不多,年輕後生一個接一個往外走。我也琢磨過了,種地掙不了多少錢,這一畝三分地也比不得城里的高樓大廈吸引人,也難怪後生們留不住。」

成才娘的聲音低下來:「我一看到村里那些家只剩老的老小的小,這心里就凄惶哩。」

「女人家見識!」成村長批評道:「好男兒志在四方么,孩子們走出去有了出息是好事。」

「好事?」成才娘冷笑了一下:「咱娃要是也這么走了,你舍得?」

「舍不得也得舍。咱娃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從小就心氣兒高,這幾年在部隊上鍛煉過了,眼界也大了。他寫信回來說要考軍校,我就尋思著他要是考上了,以後就是公家人了,咋也比土里刨食強。娃兒想往上走,咱就算幫不了他,也不能拖他後腿,老想著要硬把他拴在這地頭上啊。」

成才娘低聲說:「那要是考不上呢?你不老說讓他回來接你的班?」

「我探過他口氣了,怕是沒戲。」成村長簡短地答了句,成才娘卻小小地驚叫了一聲:「啥?」

成村長苦笑了一下:「村長……嘿,『農村窮,農民苦,農業真危險』,說了你也不懂。」

「我咋不懂?」成才娘抗議:「你那心思我也明白,不就是修路征地的事堵得你難受么?我說征地款給鄉里扣了大半要不回來又不是你的錯,村里人要鬧就讓他們上鄉里鬧去,你當什么磨心?」

「睡覺!」成村長被踩到痛腳,憤憤地一翻身,被子一拉不說話了。成才娘瞪著他的脊背生了一小會兒悶氣,一賭氣也背過身睡了。

父母的房里再無動靜,成才的心里卻酸甜苦辣百味雜陳。

山村的夜很黑很靜,新彈過的棉被又暄又軟,可成才睡不著,他想吳哲。

這些日子家里整天人來人往,好不容易沒有外人的時候,父母又一直在身邊。尤其成才娘,簡直恨不得讓好不容易回家的兒子24小時都在自己視線里。成才給許三多和留隊的隊友們打電話拜年的時候,和以前的同學朋友通話的時候,父母也總是過來在一旁聽著。所以,成才一直找不到機會給吳哲打電話。再說,真打通了電話又該和吳哲說什么呢?總不能說自己幾乎天天都在相親吧?

北風掠過遠山,掃過田野,沖進村庄,撼得窗戶一陣響,然後又「嗚嗚」地遠去了。成才躺在母親鋪得厚厚的床上想:北京冷嗎?吳哲那個新家對他好嗎?會給他熬棗兒粥嗎?會有人半夜起來給他掖好被子嗎?……

一陣咳嗽聲打斷了成才的思緒。這是成村長的老毛病,他自己早已習慣,咳完後翻個身又接著睡了,但成才卻被父親那一聲聲咳嗽咳得對自己的這份想念都覺得歉疚起來,可是……

吳哲你還好嗎?

成才坐在村外小水庫旁的坡地上,眺望著自己出生長大的村子。現在還未開春,太陽照在身上沒有多少暖意,北風把水面吹起一層又一層粼粼細波,對面的下榕樹屋外看不到幾個閑人,只有幾聲雞叫狗吠或孩子的叫喊聲偶爾夾在風中隔了開闊的水面飄來。

這個寧靜的、普普通通的小村子就是自己幾年來一直牽念的故鄉,可是回家的最初興奮過後,它為什么好像離自己越來越遠了呢?二毛他們說的那些販貨、打工之類的話題,剛開始聽著也還新鮮,可自己怎么就越聽越沒興趣了呢?父母這些天說來說去就是相親娶親,怎么就好像沒有別的話對自己說呢?

成才想起父母昨晚的話,不由得嘆了口氣,向後躺倒在坡上,枕著手看著天空出神。娶個媳婦,生個孩子,種地,掙錢,蓋房子,等孩子大了再給孩子張羅個媳婦……父母就這樣在一個小村子里過了一輩子,難道自己也要這樣嗎?

成才正心煩著,一只烏鴉正好「呱呱」地叫著從天邊掠過。成才一時手癢,便端起想像中的槍,比劃著向那只烏鴉開了一槍。那烏鴉當然沒有被射落,它又「呱呱」地叫了幾聲,牽著成才的目光飛到山背後去了。

成才放下手,看著空遠的天,只覺得手里空盪盪的,忍不住就想起自己的狙擊槍來了。頓時,訓練場、375、演習、任務、隊友們……一下子都闖進了成才的腦海,那一瞬間成才真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老a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