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是,橫生道:「我也去!」他抿緊了嘴唇道,「現在兵荒馬亂的,不見的外面就比里面安全。」
傅恆瞧了他一眼,點頭道:「也好,你跟著孟少爺,相信他會好好保護你。」
孟承天淡淡地道:「他要是不相信,大可以留在城外。」
橫生臉色蒼白:「孟少爺是什么樣的人,怎么會跟我計較。」
他們分成了三隊,傅恆與錦衣衛羊晚一隊在前,昭然與九如在中間,孟承天領著橫生從護衛在後,然後眾人這才逆著人流走進了書城。
----
書城的街道原本是平整的水潤小青磚,現如今如同撕裂的緞帶般盤恆在大街小巷。
經過了這番大的變故,如今城內十室九空,明晃晃的陽光下,整個街道幾乎沒有人煙,偶有幾個匆匆地身影,也是背著包袱往城外逃去。
羊晚一路上擺弄著手中的羅盤指明方向,邊絮絮叨叨:「想當我們做學徒的時候,光看羅盤就要看三年,別看這羅盤不過左轉右轉,可是怎么轉,轉幾格,天干地支怎么搭配,那可都是學問。」
十來位錦衣均來自白鷺書城的附近的錦衣衛衛所,但錦衣衛哪有沒眼色的,多少也能看出傅恆與這牛皮子道士有些交情,再加上一路上過來也沒有什么狀況,於是便紛紛奉迎:「羊道長手里這羅盤看上去就是個寶貝。」
羊晚一本正經地道:「大人倒是識貨之人。羅盤可是咱們老祖宗傳下來的寶貝兒,這越是好東西,越是需要好東西來保養,瞧見這上面的朱砂了沒有,上好的辰砂,取自上千年的雞血石。」
一名錦衣衛湊趣道:「這么稀罕,又是上千年的,怎么也要百兩銀子了吧?」
羊晚搖了搖頭,舉出一根食指:「一百兩黃金。」
錦衣衛均倒抽了一口涼氣,羊晚嘆息道:「依昭本派的門規,沒有百兩黃金的謝儀,是一律不允許動用這個羅盤的。」
傅恆輕咳了一聲:「道長放心,為朝庭辦事,朝庭是不會虧待你們能人異士的。」
昭然心里「噗嗤」了一聲,怪不得不相認,原來這對師徒等著騙財呢。
他湊了過去,看著那羅盤道:「果然是寶貝兒啊……」
羊晚干笑道:「那是,那是。」
昭然的脖子一涼,他伸出手摸了一下,指尖略有濕意,昭然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陽光明媚。
他才多瞧了幾眼,天邊便烏雲滾滾而來,頓時鴨青色的天空便如同刷了層鉛灰色,天邊再無日月,深霧鎖住了街頭巷尾,忽然遠處傳來人尖叫聲,破雲穿霧,凝滯的水霧便似涌動起來滾滾撲面而來。
「小心戒備。」傅恆說了一聲,幾人便順著人聲而去。
霧綃層層,只看見幾個人影朝著他們奔來,等跑近了便聽其中有個學生驚喜交集地道:「先生!」
原來賈晨幾人,還沒有等九如回應,只聽一陣飛沙走石之聲,只見學生們的身後枯枝如蛇一般從半空中朝著他們游走而來,速度比鳥雀還要迅疾,瞬時便卷走了賈晨,九如搭起落魔弓,一連四發箭,這才射斷了枯枝,半空中的賈晨才掉了下來。
錦衣衛面色大變,喊道:「是妖樹,妖樹來了!」
濃霧中又伸出了幾條枯枝,分別卷走了一名錦衣衛,跟一名孟承天的護衛。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那名錦衣衛被枯枝刺穿了胸膛,艷紅色的鮮血如同噴灑在白色的霧綃上,如同濃墨重的一副畫,猙獰又絢麗。
「這邊!」羊晚拿著羅盤喊道。
所有的人都沒有多考慮,拼命地朝著羊晚為他們指出的方向急奔。
枯枝張牙五爪的在他們的身後扭曲著追來,被刺穿了胸膛的錦衣衛已經變成了枝梢一顆孤零零的人頭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