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夷光的院子自從長卿先生和安陽走後,她帶著半兒搬去了令尹府,又兜兜轉轉的進了宮,再去軍營。
一年到頭,在院子里住的時日屈指可數。也怪生別人會覺得是個無人的空院。
「平日里忙,甚少歸家。」
「你爹娘可真忙。」青柳娘說了一聲,她聽著施夷光的話,理所應當的覺得忙的該是她爹娘。面前小兒不過是跟著爹娘一道。
施夷光看著外面的天色,淡淡地開口道:「我本是一人獨居。」說完,她的目光轉過,又看向青柳家低矮的牆頭。
最後落在自己的那輛馬車上。
那輛馬車里頭,還裝著自己從山林里搬出來的焦屍。
「獨居?」青柳娘聽得一駭:「這么小,你竟然一個人住么?那你爹娘呢,他們怎么不管你?
你若是一個人住,那怎常年都見不到你人。天吶,你這么小,你爹娘怎放得下?」
青柳娘越說越覺得駭人。
馬車不是常人能用的。隨意在郢都城中置辦一座偌大的院子也知家資肯定不薄。
怎樣的小兒常常是盜匪們最喜歡下手的了。
綁起來勒索錢財,出了事兒直接買到閭欄里。
青柳娘看了看施夷光。這樣的相貌,得賣多少錢。
這家的爹娘怎么就放心的下!
施夷光只笑了笑,沒有回話。她無意與她們說太多。
只看著外頭的天氣,估摸著時辰。
這般大的太陽,也不知道車里的焦屍會不會傳出味道。
她不能這么傻等著。先把馬車放在這里,她出去快些處理了。
想到這里,施夷光緩緩起了身子。轉頭正准備給青柳娘辭行。便聽到屋外傳來吵鬧的聲音。
緊接著重卻緩慢的敲門聲出來。
青柳娘的臉色黑了黑。
施夷光將撐起來的身子停了停,又坐了回去。
青柳似乎一無所知,一邊大叫著:「來了!」一邊飛快的跑了過去。
打開門,打頭走進來的是一個微胖的中年男子,身穿白色直裾單衣,腰系革皮帶。帶子上頭掛著一個拇指大的三顆銀珠子串成的絲絛。臉上威風凜凜。身後還帶著三五個身著短褐的隨從。
青柳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覺得面前的人不好惹,語氣也變得不已:「請問,您是哪位?」
施夷光坐在堂屋里,轉頭掃了一眼旁邊跪坐著的婦人。
青柳娘的臉色沉得可以滴出水來。
那中年男子盯著青柳打了個轉,沖著他擺了擺手。旁邊的一個隨從上前就推了青柳一個趔趄。
那中年男就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穆娘!」那男子旁若無人地沖著堂屋中坐著的青柳娘喊道:「想我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