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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是女郎 羅青梅 1249 字 2021-02-26

外面並不怎么冷,但是人來人往的,回廊里丫頭、婆子時不時從他面前經過,雖然她們盡量不露出異樣神色,但還是能從她們眼底看到促狹和譏笑,傅雲啟羞得耳垂紅透,恨不能鑽到地縫里去躲起來。

尤其聽到孫先生表揚五妹妹的聲音從糊了一層丁香色窗紗的窗里飄出來,他更是無地自容,滿臉慚色。

帳幔高卷,丫頭把傅雲英寫好的功課送出去。孫先生接過,仔細看了一遍,面露贊許之色。同時惋惜,若是五小姐是位少爺,他何必發愁不能替四老爺完成望子成龍的心願?

他走回書桌前,翻出兩本手抄的書冊,一本是《性理字訓》,一本是《千字文》。

「從綱領開始,先讀大段,然後大段分小段,小段分細段,每天通讀三百遍。從明天開始,一日記誦一小段,隔一日背誦給我聽。」

把兩本書交給丫頭,孫先生踱步至屏風前,捋一捋胡須,朗聲道。

傅雲英翻開書冊,一目十行,《千字文》她以前背過,略讀個幾遍應該能重新記誦,倒是《性理字訓》她沒學過。

她合上書本:「學生謹記。」

孫先生教傅雲啟和傅雲泰也是這個法子,先從背書開始,不用明白字句的意義,從頭到尾背下來,背得滾瓜爛熟,不論先生從中間哪一段起頭,他們必須能立刻接上下一句。如此背個幾個月,先生才開始細講段落的涵義。

本朝規定,八股文專取四子書及《易》、《書》、《詩》、《春秋》、《禮記》五經命題試士,八股文的題目全部取自其中。想要飛黃騰達,就得考科舉。科舉考試最重要的就是寫好八股文,而想寫好八股文,必須熟讀四書五經。本朝規定闡釋題旨只能依據程朱理學派學者的傳注,寫八股文,只看程頤、朱熹的解經之法,每一個字,每一句言論,牢牢遵守程朱理學的規范。

黃州縣文風不盛,一般人家的子弟參加科舉考試,能考中秀才就心滿意足,考中舉人那是祖上燒高香的功德,全家都能跟著雞犬升天。考中舉人之後,大部分人選擇湊錢疏通關系覓個肥差,很少有人繼續苦讀,把力投入到會試中去。

一來,江南的考生個個學富五車,屆屆包攬進士一大半名額,剩下的由北直隸和各地省府的學子瓜分,邊緣偏僻州縣的學子不管是學識還是眼界都比不過他們。每屆會試,全國各地的學子齊聚京師,群英薈萃,個個出口成章,才高八斗,乃人中龍鳳。跟人家比,小地方出去的舉人連張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和他們競爭。二來,考進士花銷太大,之後應酬來往更是一筆不小的花,尋常人家實在負擔不起,也只有富庶的江南學子能夠隨心所欲地揮金如土。

去京師參加會試的偏僻州縣學子,要么是自負才學,覺得自己八成榜上有名,不甘心就此放棄。要么就是家境富裕,不愁錢鈔,想借機出去見見世面。

也就是說,考中秀才,讀書的目的達到了。考上舉人,完全是意外之喜。像傅雲章那樣年紀輕輕中舉的,黃州縣只有他一個,縣里沒有先生敢教他,也教不了他。

這種情況下,先生教授的課程基本圍繞著童子試和鄉試,除四書五經之外的書不教。學生們不願意把時間浪在讀其他書上面,每個人的案頭只有四書五經。反正只要把這些書記得熟爛,縣試、府試、院試肯定能順利通過。

《小學集解》、《幼學瓊林》這之類的只是最基本的啟蒙讀物,課堂上主要先學《孝經》、《大學》、《中庸》,然後是《論語》、《孟子》,至於其他雜書,課堂上先生不管,學生平時可以自己閱讀,有不懂的地方請教師長。熟讀四書後,再開始接觸《詩經》、《尚書》、《周易》、《禮記》、《左傳》。

老庄之學是邪門歪道,先生不僅不教,也不許學生讀,等他們把基礎打堅實了,才准許他們涉獵。

族學里的老先生和孫先生的教法都是如此。不同的是族學的老先生喜歡摳字眼,字字句句都按著注解講,不許學生有一點自己的見解。孫先生畢竟是參加過鄉試的人,比老先生略開明些,不過因為他是傅四老爺請來的老師,學生如果學不好,是他的失職,因此他比族學的老先生更為嚴厲。

傅雲英不用考科舉,孫先生對她的要求和傅雲啟、傅雲泰的不一樣。

但到底哪里不一樣,傅雲英也說不上來。說先生不嚴厲吧,她哪天如果稍微馬虎了一點,他立刻能從她的字跡中看出來,當天一定會多留一份功課懲罰她。說先生嚴厲吧,他又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