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無須查問身份,較為寬松。
她走在最中間,身邊跟著傅雲啟,其他人退後半步,呈半包圍的架勢將她圍在最當中。
一行人漸行漸遠。
齋堂門口,陳葵目送傅雲英離去,側身對一旁臉色陰沉的杜嘉貞說,「杜兄,你我同年入院求學。你也曉得,書院規矩,學長的人選由山長和教授們決定,從來不以資歷或是年紀論先後……傅雲年紀雖小,但才學上進步飛快,而且於制藝上天賦極高,假以時日,或許能和你我一爭長短。那日你故意為難他和蘇桐,未太過急躁,與其耿耿於懷,不如化干戈為玉帛。」
這意思其實已經說得很明顯了。
陳葵前些時接到家中來信,父親患病,他身為人子,放心不下,可能回鄉侍奉父親左右。到那時,學長一職空缺,四個堂長中,杜嘉貞和他交情最好,才學最拔尖,只要教授們點頭,接任學長的人極有可能是他。
學長和堂長比起來,當然是學長更為風光。
前提是杜嘉貞在處理和傅雲的爭執上能夠表現出他的大度來,教授們喜歡公正厚道、心胸寬廣的學長,而不是一個空有才學、不懂如何與同窗打交道的沖動少年。
傅雲那天也算不上頂撞,只是對他的處罰有疑義而已,換做陳葵,一定會耐心告訴傅雲書院的學規規定,根本不會出現爭執。
說起來還是杜嘉貞自己想在新生面前樹立威望,拿人作筏子時不小心碰了壁,偷雞不成蝕把米,被傅雲頂回來了。既然要當眾立威,就應該事先籌劃好,而不是隨便找個人撒氣。
這種雞皮蒜毛小事,一笑置之也就罷了。
傅雲事後沒說過一句杜嘉貞的不是,看到年長於他的生員,恭恭敬敬,客氣有禮。
反觀杜嘉貞,揪著那天的小沖突不放,失了風度。
陳葵話中有話,但杜嘉貞此刻腦海里翻來覆去重現那天和傅雲之間的口角,滿心憤恨,哪里聽得出陳葵的話外之音?
…………
被一個學子追著問了好幾個問題,眼看外邊天已經黑透,傅雲英辭別傅雲啟,趕在落鎖前回到甲堂。
長廊掛了幾只燈籠,罩下暗淡光芒,風吹過庭院,樹枝搖動,發出摩擦聲。
靜夜里聽來,有點陰森。
四面齋舍關門閉戶,天氣冷,學子們躲在房中靠著爐子溫習功課,沒有人大晚上還在外邊閑逛。
但今晚未太安靜了,平時總有晚歸的學生敲門喊醒住一個院子的人放他進去,時不時便響起一陣急切的砸門聲。偶爾還有幾個學生效仿前人秉燭夜游,冒著寒風對月抒懷。這會兒四周卻冷冷清清,只有嗚嗚風聲。
傅雲英加快腳步,走到長廊最里面,試著推門,門紋絲不動。
院門從里面鎖上了。
不管她什么時候回來,王大郎一定會為她留門,等她進門以後才上門栓。今天怎么從里面鎖上了?
傅雲英遲疑了片刻,眼角余光看到兩旁陰影處似乎藏有幾個鬼鬼祟祟的少年,沒有猶豫,立刻轉身。
她一路疾走,找到陳葵住的齋舍,叩門。
陳葵是學長,時常有人來找他打聽事情,里面的人很快答應一聲,打開門,看到傅雲英,躬身請她進去,「傅少爺。」
傅雲英面色如常,「學長在做什么?」
書童答道:「少爺在書房看書。」
兩人一壁廂說話,一壁廂往里走,里邊陳葵聽到說話聲,探頭往外看,認出來客是傅雲英,略顯詫異,「怎么這時候來?可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