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當年,榮王和皇帝相爭,朝中許多大臣並未擁護哪一方,還是被扣了一個謀反的罪名扔進大牢等死。
傅雲英沒有猶豫很久,很快下定決心,「我得先問楚王是什么打算。」
霍明錦嗯了一聲。
傅雲英抬眼看他,他仍然拉著她的手不放,雙眉濃密,鼻骨挺直,淡金色光線勾勒出他線條分明的側臉。
楚王絕不是一個甘於當藩王的人,年輕的時候做了不少荒唐事,這事霍明錦可以自己和楚王聯系,有他相助,楚王必定對他感恩戴德。
他告訴她,讓她知會楚王……
若朱和昶真的能從藩王世子一舉晉升為儲君,這個功勞將有一大半記在她頭上。
他為什么對她這么好?
她坐著出了會兒神。
……
回到家中,傅雲英立刻鋪紙磨墨,給楚王寫了封信,告訴他京城的局勢。
楚王是聰明人,她用不著說得太明白。不過為了保證萬無一失,她還是用的暗語,信被人中途劫走也不要緊。
信一共寫了四封,她分別在不同時間把信交給喬嘉和傅雲啟,讓他們立刻動身回武昌府,把信送到李寒石手上。
喬嘉不肯走,道:「公子勿怪,送信不是我的職責。」
這人是個死腦筋。
傅雲英沒有逼迫他,另外找了個妥帖的人。
傅雲啟當天就出發了,知道事情緊急,他騎快馬回去,這幾年跟著傅四老爺走南闖北,他的馬術已經很嫻熟,不再是那個只能騎驢出門的嬌少爺。
信送出去後,她和往常一樣每天去大理寺應卯辦差。
太子身亡,喪事辦得很隆重,但身後事再如何風光,也不過是供老百姓嗟嘆一陣而已。
朝中大臣人心浮躁,皇上越來越易怒暴躁,每天都要發落幾個官員,六部官員每天戰戰兢兢,唯恐被皇上遷怒。
這個時候,首輔沈介溪忽然上了一道折子,上疏辭官。
皇上駁回他的折子,不見他,也不許他離開京城一步。
消息傳到傅雲英耳中時,她正在批示刑部剛送來的卷宗。
沈家也要亂了。
……
雪後初霽,天光放晴。
沈府外書房內,溫暖如春,金絲楠木地板上鋪了一層絨毯,腳踩上去,悄無聲息。
首輔沈介溪雙手背在背後,來回踱步。
門外侍立的幕僚等候了許久,額上沁出一層細汗,沒人敢出聲打擾閣老大人。
沈介溪神情嚴肅,望一眼窗外那株他當年入閣時手植的丁香樹,想起當時的意氣風發,長嘆一口氣。
他畢竟是獨攬朝綱的內閣重臣,得知家人瞞著他在太子身邊安插了人手,而這間接導致太子暴亡,他就敏感地認識到,沈家的噩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