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錦坐在床頭,把她的窘迫盡眼底,唇邊隱隱含笑,拿起她的長靴,走到她面前,半跪下去,示意她抬腳,「來。」
目光落在他鬢邊那幾根顯眼的銀絲上,剛冒起來的一點點火氣就這么被撫平了,傅雲英沒說話,穿上靴鞋,看他站起來,淡淡問:「會不會耽誤正事?」
霍明錦搖搖頭,「我心里有數。」
正事、私事,於他而言,沒有分別。他的前半生過得太累了,沉重的膽子壓在肩頭,一刻不能放松。
現在他想通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傅雲英讓灶房廚娘今晚多做幾道北方菜。
他們都是南方來的,廚娘也是南方人,平時做菜盡量按著南方的口味來,霍明錦肯定吃不慣。
到了飯點,袁三和傅雲啟說說笑笑走進飯廳,看到霍明錦,嘴巴張得老大。
一頓飯吃得別別扭扭的。
飯後,傅雲啟把傅雲英拉到一邊:「這……英姐,上次在良鄉的時候我就想問你了……你和霍指揮使,是怎么回事?」
雖說是救命恩人,但霍明錦看英姐的目光顯然不是那種長輩看後輩的感覺。
傅雲英望著牆邊密密麻麻的凌霄花藤,天將黑了,雲間迸射出幾縷黯淡霞光,蜻蜓低飛,蚊子已經嗡嗡叫了。
她輕聲道:「你只要知道霍大人是自己人就夠了。」
傅雲啟嘴巴再次張大,一臉震驚。
「這怎么能行!」他強烈反對,「他有龍陽之好!他喜歡男的!」
傅雲英淡淡掃他一眼。
傅雲啟哆嗦了一下,立刻老實了,小聲嘀咕:「我這是擔心你吃虧。」
突然後知後覺,拍一下自己的腦袋,「他知道你是女兒身?」
傅雲英點點頭。
「我還以為霍指揮使真的是斷袖,他怎么發現的?好吧,他不是斷袖也不行,四叔會嚇壞的……」
傅雲啟嗦了一陣,見傅雲英不搭理自己,說起別的事,「忘了告訴你……我回武昌府的時候,見到傅容了。」
「她怎么會在武昌府?」
傅雲章派人守在黃州縣,就是怕她鬧出事端。
傅雲啟道:「好像是她騙二哥的同窗把她捎帶到武昌府的,那天我偶然碰到她,她非纏著我不放,說要見二哥,我當然不答應了。她撒潑打滾,我說不過她,只好躲了。後來她又找上門,讓我幫她帶一句口信給二哥。」
難道傅雲章最近為難的事和傅容有關?
傅雲英皺眉,「什么口信?」
傅雲啟回想了一下,「她讓我告訴二哥,說她知道一個大秘密,如果二哥不見他,會後悔一輩子的。」
說到這里,他皺了皺鼻子,「這樣的狠話我本來不想告訴二哥的,得他生氣,後來我想了想,還是和二哥說了,萬一傅容又鬧出什么丑事就不好了。」
「二哥怎么說?」
傅雲英回頭看一眼飯廳的方向,傅雲章和霍明錦在下棋,兩人吃飯的時候客客氣氣的,完全沒有白天的劍拔弩張,但每句話又好像話里有話。她聽不懂兩人話里的機鋒,干脆隨他們互相試探去。
「二哥聽了之後沒什么反應。我想來想去,還是得跟你說一聲。」傅雲啟壓低聲音,「我覺得傅容這一次不是騙人的。」
傅雲英點點頭,「我曉得了。」
她可以寫信讓同窗幫忙,把傅容送回黃州縣去。
傅雲啟說完話剛走沒一會兒,袁三也過來了。
他眼神躲閃,神色尷尬,撓撓後腦勺,「老大……你和霍指揮使……流言是真的?」
傅雲英撩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