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系!
還是拖著吧……
越拖越久,越拖越不敢說出真相,楚王現在只想等一切塵埃落定,再以得道高人的身份出現在兒子身邊,騙兒子說自己被張道長救活了。
說不定兒子就信了!
反正現在不能去見寶兒,寶兒生起氣來很難哄的……
楚王抱著傅雲英的腿,哼哼唧唧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傅大人,傅姑娘,傅姑奶奶,你幫我一回,我記得你的人情……」
沒想到堂堂楚王,臉皮竟然如此之厚。不講道理的時候,竟然和市井潑皮一樣。
傅雲英忍了又忍,撕開楚王緊緊扒在官袍上的手,拉他起來,推著他進了正堂。
楚王兩手張開,兩腿踩在門檻上,堵住房門,還想抵抗。
奈何年紀大了,身嬌肉貴,比不得傅雲英年輕矯健。
一個往里推。
一個死死扒著門不放。
「爹!」
僵持中,一聲飽含驚喜、孺慕的叫聲響起,像是要哭了似的,尾音發顫。
楚王愣住了。
朱和昶從正堂跑了過來,眼里閃爍著淚光,直往楚王身上撲,「爹!」
楚王嘆口氣,一瞬間,身上的吊兒郎當之氣消失得干干凈凈。
「爹!」
朱和昶又叫了一聲,怕人聽見,聲音很低,像是從他心底里喊出來似的。
一如他剛開始學會叫爹爹時,圓乎乎的小胖子,望著眼前錦衣華服的父親,那一聲聲天真無邪的呼喚。
他並不生氣,一點都不,只要老爹還活著,他是不是故意做戲,他瞞著自己……什么都可以原諒,只要他還活著。
楚王鼻尖發酸,摟著兒子,溫聲細語安撫他。
傅雲英站在門外守著,等里面說話的聲音停下來了,才走進去。
楚王和朱和昶坐在地上鋪的竹席上說話,旁邊幾上剛剛斟的茶已經冷了。
「我離了武昌府後,一直跟著張道長學煉丹。」楚王道。
他坐姿端正,一身道袍,光看樣子確實很像道人。
出乎傅雲英和楚王的意料,朱和昶臉色如常,神情自然是歡喜的,但並沒有要求楚王和他一道進京。
「爹,你不是想到處走走,想去哪里去哪里嗎?」
他微笑著道,「以後沒人能攔著您了。」
楚王有些詫異,本以為兒子會暴跳如雷,很難哄好,沒想到兒子一點都不生氣。不僅不生氣,現在還如此通情達理!
高興之余,又有些落寞,兒子這是不要他這個老爹啦?
一旁的傅雲英將楚王那乍驚乍喜、似悲傷似惆悵的神情盡眼底。
這都是您自己作的。
她暗暗想。
朱和昶不懂老爹在想什么,看一眼傅雲英,道:「爹,我現在是皇帝,我曉得自己要承擔的責任是什么。知道您活著,我真高興,您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罷,什么時候您玩累了,想我了,記得回京師來看我。我冊封您做道長,給您在京師附近建一座道觀,這樣,您隨時都能進宮見我。」
他都想好了,老爹愛自由,那就給老爹自由。
他會努力去學習做一個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