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趕緊讓她換上干爽的衣裳。
他雙眉緊擰,把她放回枕上,出了卧房。
回想她方才吐得渾身發抖的樣子,閉一閉眼睛,袖中雙拳緊握。
……
次日早上,朱和昶派人過來探視傅雲英。
傅雲章回說傅雲英醉酒得厲害,害頭疼,要告假。
到中午的時候,朱和昶又遣太監送來幾大盒珍貴葯材和補品。
太監宣讀口諭,傅雲英不用去當值,一並傅雲章也不用去,留在家照顧弟弟。
還明確表示不許其他人上門探望,得打擾傅雲英。
朱和昶覺得雲哥一定是前段時間太忙了,所以才會醉酒病倒,應該卧床休息。
皇帝都下令了,其他人不敢抗旨,雖然心里很想到傅家走一趟,斟酌再三後,只能支使下人跑腿。
傅雲英始終沒清醒,吃什么都吐,到後來,連喝下去的水也全吐了。
老太醫開了一副溫補的葯方,奈何她連葯也吃不進去。
一家人束手無策。
……
崔府。
庭中一株柿子樹,枝葉繁茂,樹冠龐大,蓋住半邊院子,枝頭果實累累,掛滿紅彤彤的柿果。往年這個時候葉片將要落盡,今年下人看護得好,葉片仍然肥闊碧綠。
熟透的柿子散發出陣陣甜香,一看嫣紅的顏色就知道已經軟爛了,但沒人敢摘一枚嘗一嘗,由著它被鳥群啄食。
嘰嘰喳喳的鳥鳴聲中,崔南軒做了個夢。
數九寒天,大雪紛飛。
他披一身青色漳絨鶴氅,站在光禿禿的柿子樹下,瘦削枝干上厚厚一層雪。
腳步聲由遠及近,綉鞋踩在雪地上,響。
她穿得單薄,松花色撒花綢面圓領褙子,交領中衣,細褶裙,鬢發梳得光光的,纖細裊娜,眼波流轉間透著一抹溫婉,但因為此刻神情冷淡,溫婉也是冰冷的。
「崔南軒。」
她輕聲道。
嫁給他後,她從來不會直呼他的名字,要么叫他表哥,要么喚官人。
她從袖中取出一份寫好的休書,遞給他。
休書是她寫的,字跡清秀。
岳母不許她讀書寫字,但她實在喜歡,有時候閑暇時,從他書房順走他用完廢棄的紙筆,一個人在那兒自得其樂。
他後來便偶爾買一些適合她用的文具放在那兒,等她來拿。
她應該是喜歡他的,嫁給他以後,操持家務,服侍他起居,吃苦受累,沒有一句怨言。
現在知道他不會對娘家施以援手,她也沒有大哭大鬧。
只是求他放她離開。
他接過休書,想也不想,就將那張薄薄的紙揉碎了。
她是他的妻子,他要她。
碎片混進漫天飛舞的雪花中,隨風飄走。
她似乎早料到他的反應,沒有動怒,望著那些飄遠的碎紙,朱唇輕抿,笑了一下,轉身走了。
下午,管家來報,說她帶著丫頭冒雪出府,被吳家人攔了下來。
他沉默了片刻,放下寫了一半的信,帶人追了過去。
看到她站在大雪中,斗篷底下的臉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她不走,其他人不敢碰她,只能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