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調一遍,「你是最好的哥哥。」
冰冷的心被溫柔呵護,雖是寒冷深夜,傅雲章卻覺得周身舒適,從她指尖碰到的地方開始,整個人都變得暖和起來。
北上途中猜測過告訴她自己的身世後她會是什么樣的反應,也知道以她的為人,不會因為他的身世就改變對他的態度。
但猜測是一回事,真的說出口,又是另一回事。
她的反應比他想的要平靜,因為原本就不看重他大房嫡子的身份。
哪怕他是賤籍出身,她也會如此。
傅雲章微笑,抬起頭,回握她的手,眉眼微彎,唇邊笑容清淺,像窗外浮動的月色,雖然清淡,卻美得驚人。
「這話可別讓啟哥聽見。」他笑著說。
傅雲啟一直對傅雲英更喜歡、重視他這個哥哥而耿耿於懷,常常抱怨撒嬌。
見他說起俏皮話,傅雲英笑了,「九哥早就知道他不如你,他很敬仰你,只是嘴上不肯承認罷了。」
傅雲章挑挑眉。
蓮殼進來,撤走碗筷。
對坐著吃茶,傅雲英看著籠在桌前的月光,想起剛才聽到的那支曲子。
聽出曲調中的自傷之意,她立刻取出洞簫合奏,亂了他的曲調,得他沉溺於傷感中。
她道:「二哥,你不必難過,陳氏可憐可悲,可她的遭遇,不是你造成的,你沒有錯。」
傅雲章握著茶杯,淡笑著搖搖頭,「無事,倒也不是難過。我已經和家中毫無瓜葛,不會再為之神傷。只是想起小時候,覺得所有東西只是一場空。」
「怎么會是一場空?」傅雲英笑笑,「二哥是縣里最年輕的舉人、進士,你讀了許多書,去了很多地方,結交了很多朋友,做了很多好事,這些東西都是屬於你的。要是沒有二哥,不知道縣里如今是什么模樣。」
月華潑地如水,她嘆了一聲。
「我很幸運,有二哥這樣的哥哥。」
他之於她,不僅僅只是隔房的堂哥,也是一直默默支持她的老師,亦師亦友亦兄長。
傅雲章順著她的話回想此前種種,失神了一會子,眼底浮起幾絲笑,抬起手,輕敲她發頂。
「英姐真乖,當年教你讀書,果然不錯,對哥哥這么孝順。看來我眼光很好。」
這世上還是有人懂他的。
傅雲英嘴角微翹,和他開起玩笑,「不是二哥眼光好,是我好。」
傅雲章看她一眼,「對,英姐好,那是哥哥運氣好,撿到一個好學生。」
她說她很幸運,有自己這樣的哥哥,他又何嘗不是幸運的那一個。
兩人相視一笑,靜坐吃茶。
月光漫進船艙內,杯里的殘茶折射細碎銀芒,光華流動。
……
傅雲英現在身份不同,排場大了,此次出京,足足帶了八個護衛。
除了喬嘉,其他七個都是絕頂高手,一看衣衫底下胳膊隆起的線條,就知道肯定力大如牛。
船家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給幾位隨從上菜的時候,瑟瑟發抖。
第二天他們辭別船家,改走陸路。
路上,傅雲英接到霍明錦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