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城靜了會兒,臉轉到一邊。
尚萌萌把上衣脫了下來,然後是裙子,頭歪向一側,長長的發垂下來。她擠了洗發露抹上去,冷哼,「說吧,劉采薇怎么哭的。」
穆城抿了抿唇,道,「自己哭的。」
「你跟她說了些什么啊把人弄哭。」
「我沒說話。一直是她在說。」
尚萌萌古怪地看他,「你的意思是,她把自己說哭了?她都跟你說什么了?」說完不等他開口,正色補充:「不許騙我。」
穆城唇抿成一條線,半晌無言。
女人的心思透如明鏡,尚萌萌看他一眼就明白過來了,慢悠悠道,「哦,跟你告白?」
「……」
「她是不是說她喜歡你啊?」
「……」
「看這樣子,應該還喜歡了很多年?」
「……」
尚萌萌撅嘴,邊搓頭發邊從齒縫里擠出三個字:「小婊砸。」
覬覦她男人的——小婊砸!
穆城吸了一口氣,三分隱忍七分無可奈何,說,「萌萌,劉采薇的事,不要胡思亂想。」
她倒是沒什么太大的反應,摘下噴頭洗頭發上的泡沫,「老實交代了就是好同志,我也沒胡思亂想到哪兒去。她喜歡你就喜歡著唄,她喜歡你又不是你的錯。」
聞言,他揚了楊眉,轉眸就要朝她看過去。一只軟白的小手瞬間伸了過來,覆在他眼睛上,視線被遮擋得嚴嚴實實。
她說,「偷看人洗澡的是流.氓。」
穆城靜默,然後笑了聲,又把頭重新轉向一旁。
尚萌萌盯著他嘴角那抹笑,「又笑什么?」
他淡道,「忽然這么善解人意,我有點兒不習慣。」
她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了,皺眉,「什么意思啊?合著我以前很矯情么?哪兒矯情了?」
穆城默。
尚萌萌把手收了回來,繼續拿浴球抹沐浴露,自顧自續道,「雖然,我真的很討厭劉采薇,但是換個角度想,她更應該討厭我才對。你最難的那些年,是她陪著你一路過來的,她一心一意為你好,劉家也一心一意為你好,現在其實……也挺可憐的。」
穆城仰頭靠在牆上,面容平靜,一言不發。
她笑,湊過去捶了下他的肩,仿佛男人對待男人,「放心,我不會逼你做任何讓你為難的事。」
這個男人的心,外頭是一層銅牆鐵壁百堅不摧,里頭卻包裹著柔軟,剛柔並存。
心狠手辣,卻又重情重義。
他的過去不是一帆風順,那些絕境中拉過他的人,他一直都記在心里。蘭姨如是,劉家也如是。無論哪種境況,他都不會對他們有半分不利,且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彎了彎唇,語氣淡淡,「你今天怎么這么乖。」
尚萌萌濕漉漉的長發披在耳後,甩了甩,大片水滴飛濺。她嗓音甜柔道,「好了,我洗完了,你可以轉過來了。」
穆城側目。
浴室里熱氣縈繞,女人的身體沾著水,纖細,白嫩,渾身被熱水蒸成了極淡的粉色。細腰翹臀,長腿筆直。
他盯著她,眸色瞬間沉如濃墨。
她背靠著牆,嘴角上揚,忽然朝他勾了勾食指。
穆城走了過來,抱緊她,唇狠狠壓下,在她的唇瓣上碾磨深吻。
尚萌萌熱.情地回應,忽地,雙手用力推了他一把。他高大的身軀撞在牆上,她滑溜溜地纏上去,小手野蠻地扯開他的黑襯衣。羽毛似的吻,從英挺的眉眼一路到棱角分明的下頷,再到的喉結骨,然後一路往下。
穆城閉上眼,渾身肌肉緊綳。
一片極致的渾濁中,她的聲音輕輕傳來,淡淡的,有點啞:「我不是乖,只是了解你。」
*
尚萌萌的戲份殺青當天,劇組依照慣例舉行踐行宴。
一眾主演和幕後工作人員悉數到場。
中餐的座位安排極有講究,主位自然是留給總導演李南平,左右兩旁分別監制制片,其次是傅季和林楚惜,再依次則為言清朗和尚萌萌,其余則為制片組其他人。
其余工作人員坐在其它桌。
依照慣例,先是由總制片說一通話,感謝演員尚萌萌這段時間的辛勤付出,再誇一誇她的敬業精神,什么不畏風吹日曬堅守崗位之類的。
幾分鍾後,總制片致完了辭,正式開宴。
尚萌萌剛拿起筷子,就聽見同桌的傅季接了個電話,「喂,今今,你到了么?好我馬上出來接你。」
話說完,高大俊朗的傅影帝便起身,笑容溫文爾雅,「我朋友到了,我出去接她一下。失陪。」說完就起身離開了包間。
尚萌萌往嘴里放了顆花椰菜,胳膊肘碰了下言清朗,低聲:「今今是誰?」
言清朗眼也不抬,「時今。」
「……」
言清朗側目,視線掃過她茫然又求八卦若渴的表情,換了種說法,漠然道:「傅季表面上的緋聞女友,實際上的死黨好朋友。」
「哦~」
尚萌萌點頭。對那個名字陌生,也沒再深問。
又過了幾分鍾,又聽見同桌的李南平接了個電話,「喂?什么?盛總到樓下了?好好好我馬上去接。」
掛斷電話,李南平一把拽起何偉就朝門口走,蹙著眉不住念道,「又是穆城又是盛崇司,老子今年是撞了什么邪……」
尚萌萌又夾了一顆花椰菜,胳膊肘碰了下言清朗,低聲:「盛崇司是誰?」
言清朗表情沒有一絲變化,淡道,「一個常年欲求不滿的男人。」說罷,慢條斯理舉起紅酒杯和尚萌萌的果汁杯碰了下。
尚萌萌:「……為什么碰杯?」
「祝賀你。」
「……祝賀我什么?」
言清朗優雅地彎唇,「臨行之前,還能看一場好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