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跟前停下,問,「怎么了?」
不是問你什么事,也不是問為什么,而是,怎么了?
「你終於攤了,我是來給你東西的。」她轉身拉開袋子,里面竟然是一堆娃娃,各種各樣。謝道年看著覺得眼熟,那不是街邊那家游戲廳娃娃機里的東西嗎?
好家伙,她是把人家整個娃娃機搬空了嗎?
陸胭掏出一個大大的蠟筆小新,「這個抓了幾次才抓到,送你。」
蠟筆小新比著一個萌萌噠的表情,謝道年的表情有一瞬間僵硬。
陶樂以前和別人合伙開過兒童游泳館,游泳館前擺著幾個娃娃機和游戲機,供下課的小學生玩,陸胭每次放學都要去店里抓娃娃,拿著一堆硬幣練習,陶樂也隨她去了,反正抓出來還是會放回去的。
就這樣,陸胭練成一手抓娃娃絕活,去到哪抓到哪,有抓錯沒放過。
黃昏的余光打在她臉上,白色的裙子灑了顏色,冷暖兩色,矛盾又協調。
見他在看她,陸胭很不好意思地將娃娃往他懷里一塞,娃娃卡在他臂彎里,她低頭提著她的那一大袋戰利品走了。
娃娃布料軟軟的,覆在肌膚上有種癢意。
霞光也軟軟的。
謝道年將它夾好,推門進去,回到房里,將它放在桌子上,旁邊堆著一堆對聯,搭配奇怪又滑稽。
他嘆息,拍拍蠟筆小新的頭,轉身下樓吃飯。
快1年過去了,她依舊鍥而不舍。
時間過去這么久了,久到他會下意識回頭看看那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在不在。
她沒有打擾他,卻時時刻刻存在他的生活中。
長假夜晚,天邊一道彎月,巨副天幕上,點點繁星,蜜蜂停在後院的茶花上,貪婪吸著花蜜。
9點的小巷安靜又深沉。
窗台邊的仙客來開得正艷,幽吐芬芳。
陸胭在底下招手,她穿了一件裸粉色及膝裙,露出白皙的肩膀,黑發披散,月魄冰心。
謝道年剛寫完書法,桌面上大大的「三省吾身」四字,遒勁有力,灑脫大氣。
他在看她。
「謝道年,我好看嗎?」她轉一個圈,裙擺開出花來。
她很好看,不施粉黛也好看,身上有用不完的活力。
笑容也有說不盡的真誠。
路燈照在她身上,就像電影中的鏡頭,女主角站在這種角落,等候著她的男主角到來。
底下的陸胭捂著嘴偷笑,再看他一眼,高興地跑走了。
地上的七里香都被她踩得飄起好幾片。
很多個夜晚,爸媽在前面看店,謝道年在練書法,她都會准時到來,而他也似乎遵守約定似的,每次都會起身到窗台看看。
她的每次到來,窗台外的世界都被裝飾了。
那顆紅棗靜靜躺在床上。
謝道年坐回凳子,再也寫不下書法了。
那晚,他夢見裸粉色的裙子,隨著跑動飄出淡淡幽香。
蠟筆小新靜靜坐在床頭,它早已從桌子轉移到床上。
今天,陸胭到七嬸的早餐店買東西,七嬸和七叔已經50多歲了,去到時,七嬸正在和餃子皮,瘦削的手臂有用不完的力氣,身上衣服干干凈凈,一旁的七叔更是勤奮,洗碗擦台,都不讓七嬸動手。
平凡的夫妻,有著相濡以沫的愛。
陸胭又想起他們躺在醫院的兒子。
「七嬸,我要兩份玉米餃。」
七嬸看她一眼,笑著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