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園子(1 / 2)

趙杏兒聞言驚訝道:「我師父當年還進過宮啊?他可從來沒跟我提過……」

「當年我母後染了怪疾,皇兄張榜請遍天下名醫要替她診治,正好那時候姓周那小子在京城,就揭了榜,進宮住了一陣子。」謝凌雲搖搖頭,似乎是回憶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樣,用袖子掩面笑道,「結果那小子,給我母後治病那段時間,天天去太醫院跟那幫老頭子找不痛快,偏偏還技勝一籌搞得他們連還嘴都沒資格,一個個氣得臉紅脖子粗的,直接集體撂挑子請病假了。結果我皇兄干脆讓周聖仁代替那幫御醫去給芸兒她們這些後妃請平安脈,還說他要是肯留下做御醫,多少金銀多高官職都賞給他。哪成想,這家伙直接一口回絕,跑到京城里面開了個義診堂,說是寧肯給老百姓看病,也不要困在宮里給一幫子油水吃撐的娘娘皇子開健胃葯,把我皇兄氣得呀……」

這謝凌雲雖說已經有些歲數了,卻依舊是性格潑辣、性子爽利,一番描述那叫個聲情並茂,逗得趙杏兒和朱婷芸兩人齊齊失笑。尤其趙杏兒,頭一次聽說自家師父還要這段往事,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不過他後來把那診堂也關了,說是要雲游四海。」謝凌雲說著,忽然嘆了口氣,感慨道,「歲數一大,熟人就一個接一個都去了……姓周那小子,姓趙那小子,田家丫頭,析兒他娘,還有皇兄,一個個走的走沒的沒,就只剩下芸兒陪我了。」

趙杏兒笑容一僵,手下意識攥緊,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連忙垂首道:「大長公主和太後身體康健,肯定會長命百歲的!」

卻不想,方才自己的失神全都落在了太後朱婷芸的眼中。她望著趙杏兒,嘴角微動,若有所思地露出一個微笑來。

謝鈞他們進來時,趙杏兒已經寫好了葯方,交給章南燭由他監督熬制。

正待告退,朱婷芸卻道:「鈞兒,你今日若是沒什么要緊事,就帶著趙大夫去你那園子里走走吧。聽說你那邊種的那些個怪花怪草的,可是進展得不大順?」

「皇兄,你怎么也飭起花花草草來了?虧你和母後當年還總說我這樣沒出息……」謝析看了朱婷芸一眼,見母後心情似乎甚好,並不像是想要管教他的樣子,便大著膽子道,「若要問那些個種花種草的事情,也該問我才對,我陪著趙大夫去就是了,皇兄這么忙的還是快做正事去吧!」

「這就是你皇兄的正事!你跟著湊什么熱鬧?」

果然,朱婷芸一對著謝析說話,不自覺地便威嚴起來,說得謝析一縮脖子顯然是怕極了這位養母。謝凌雲在一旁打圓場,笑道:「你母後這不是許久沒見你了嘛,想跟你多說會兒話。回頭你想去園子里,姑姑陪你去就是了。都是自家人,什么時候去不行?」

謝析被這兩人一捧一殺,治得是服服帖帖,苦著臉眼巴巴看著謝鈞帶了趙杏兒離開。

這園子似乎說的並不是御花園。趙杏兒坐在步輦上,兜兜轉轉半天,終於繞到個庫房樣子的朴素建築後面,推門進去。

屋子里火爐烘得足,大約是做了暖房用。眼前用木箱子架了三四排,里面都裝著土,黑得像是要流油。而在這片土地上,稀稀拉拉長了十來株病歪歪的草藤,半邊里的是光面兒的心形葉子,另外半邊是起皺的尖卵形葉子。

趙杏兒眨眨眼,有些不解。

「去年,朕的鎮海軍擊打海上的流寇時,意外從他們船上得了幾麻袋薯蕷一樣的根塊。」謝鈞背手望著空地,緩緩解釋,「據那流寇說,這是異海番邦那邊傳來的東西,那邊的蠻人當做米面一樣的主食在吃的。不僅長得快,而且不需要多少肥水,哪怕飢荒旱澇之年,也能喂飽不少災民。最初見到這東西的那些外國商人,覺得這東西挺堪用,便留了種預備運回自己國家去種,卻不想遭遇盜寇,兜兜轉轉被我們得到了。那邊將領試著燒了幾個,發現確實可以食用,便派人給朕送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