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慌亂(1 / 2)

嫡嫁 顧盼若淺 3163 字 2020-06-01

魏王在府中設宴,因為寧王大病初愈,自然沒有飲酒。然而歌舞菜餚還是不錯,最後一壺顏色透亮的茶湯送上,倒是沒有讓寧王失望,略微贊了幾句這茶,才道:「可惜,我原以為回京修養,定然是如同閑雲野鶴一般悠然度日的。誰知道父皇器重,倒是難以清閑。今日還要多謝魏王兄邀請,我這才能夠偷得浮生半日閑。」

魏王心中不屑,認為寧王這是故意在他面前顯擺,又覺得寧王目光短淺,看不懂如今的大形勢和皇上此舉的實際意圖。他既不覺得寧王得皇上寵信,也不覺得他是真的難以清閑。這些日子,他除了交接之日去過大理寺之外,根本就沒有踏出過府門一步。

這般想著,這個六弟能來赴宴倒是給他極大的面子。

魏王笑著開口:「呵呵呵,六弟說笑了。我可是聽聞,這幾日里面,你府上的請帖就沒有斷過。不過,歸根結底還是皇兄我有這個薄面,竟然真的能夠請了六弟過府一敘。」他說著目光微微瞥了一眼寧王手中的茶,「不過,我這面子,只怕也是托福了父皇所賜的茶。」

「魏王兄這般說,小弟可就不敢當了。」寧王笑著道:「我倒是想要出門走動一番,也透透氣。只是,畢竟身處案中,為了避免日後逃兵一案結案之時讓人詬病偏私,一應相關人的延請只能都推辭了。」

見寧王主動提及逃兵案,又把他歸類到與案子無關的人之中,魏王心中一喜,笑著道:「這案子我倒是聽說了,聽聞徐家如今鬧得不依不饒,蕭家上下幾乎都閉門不出,免得觸了眉頭。」他說著身子微微朝著寧王那邊傾斜了些,壓低聲音好奇問道:「難不成,當初徐澤淵一病將死之事,也與蕭家有關?」

寧王揚眉,裝作驚訝。

「魏王兄也有如此懷疑?」他說著看了看左右,等魏王將左右屏退,這才道:「我正是有此懷疑,才不敢輕易定案,只是如今尚且有一點不明……」

「你說來聽聽,我雖然常常被父皇責罵愚笨,然而總歸是痴長你幾歲,說不得還能幫上忙。」魏王雙眼微亮,心中恨不得抓著寧王問個清楚明白,臉上卻不得不裝出一副好兄長的模樣,似乎只一心要為兄弟解惑一般。

寧王目光透徹,看著魏王如此表現就立刻松了一口氣,欲言又止,露出為難的神色。

魏王倒是耐心不錯,只等著他。

片刻之後,寧王才為難著訕訕開口。

「既然魏王兄如此好意,我自不好推辭。我心中確實有些疑惑,還請皇兄幫忙釋疑。」他說著看了魏王一眼,「這些日子來,我確實懷疑徐大將軍當初病得蹊蹺。他畢竟是千軍萬馬之中死戰出來的將軍,縱然父皇當初震怒,申飭之時言語厲害,也不至於把他嚇病才是。我也聽聞,說是他心中怨懟,所以托病……可如今想來,區區一個蕭黎而已,又不是因為他之疏忽毀了整個蕭家,且南嶺情況也穩住沒有出大的紕漏。父皇也不過是派人申飭兩句,連罷官削爵的皇令都未下,他如何會輕易怨懟?」

這幾句話寧王說得真心實意,說罷還看向了魏王,謙虛道:「斷案我比不得旁人,也不如大理寺的官員熟悉,可是這行軍打仗的將領,將心比心我自認不會看錯。」

魏王意外地看了寧王一眼,對於這個不甚熟悉的六弟暗暗高看了一眼。這其中的關系,如今稍微敏感一些的人都會想到,可是能夠說得如此明白的人,怕是沒有幾個。不過,又聽寧王說是從徐大將軍心性推測,又略微松了口氣。

下面弟弟太過於出色了,他壓力也大。好不容易有希望壓下齊王了,若再冒出來一個寧王,他這些天的籌謀,未免就成了給旁人做嫁衣了。

因此他沉吟片刻之後,才緩緩點頭認同了寧王的話。「六弟所言極是。」

寧王見狀松了一口氣,掩唇咳嗽了幾聲,等到呼吸順暢了這才又接著道:「既然如此,這『病』之一說就讓我有些不解了。轉念就想到,若是徐大將軍當初並非病了,而真是命懸一線的話,又是何等情形。」

「如何?」魏王心中一緊,握著杯子的手都忍不住緊了緊,認真看向寧王。

寧王搖頭,半響才道:「我大膽假設,只怕當時徐大將軍根本就不是病了,而是被人下毒……」他微微一頓,見魏王眉頭緊皺這才連忙道:「是我冒失了,三哥若是不信,就當今天我並未說過這話!」

魏王搖頭,看向寧王微微擺手:「你不必如此小心,你我兄弟兩人,不過私下閑聊,有什么說不得的。更何況,愚兄也覺得你所言有理。只你既然得出這般結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徐大將軍是何等人物,當時蕭家除了蕭黎之外又沒有可用的什么人在南嶺,那么,究竟是誰趁著父皇對徐大將軍不滿,給他下的毒呢?」

寧王緩緩說出這句話,抬頭看著魏王,認真道:「三哥,若是不尋出這給徐大將軍下毒之人,當年南嶺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貪功謀爵的小案子而已。那幾個逃兵縱然不能活了,可是蕭家,頂多被叱責幾句,或許罰俸、或許貶職幾個無關緊要的人,不會傷及根本。若是遇上父皇高興的時候,有人美言幾句,說不得就又會重新崛起……」

他說著嘆息了一聲,「三皇兄莫怪我對蕭家不喜,我也是在北疆征戰多年的,若非重傷不治,此生也是願意戰死沙場的。將心比心,若是我不能戰死沙場,卻死在了身邊人手中,只怕死後知道真相都不得安寧呢!」

所謂唇亡齒寒,正是如此。

見魏王不說話,寧王心中冷笑,又嘆息了一句。

「更何況,這案子父皇交給我時曾說要嚴審,我若輕輕放過,只怕徐家也不會就此罷休。到時候父皇定然惱怒我一點小事都辦不好。可若是我嚴辦下去,蕭家未曾傷及根本,一兩年後卷土重來的話,我……」

他說著苦笑,自嘲道:「我在外多年,京中並無根基,一個蕭國公府,可是夠我喝上一壺了!三哥當知,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六弟我說句沒出息的話,我這心中真是沒底呢!」

這番解釋也合情合理,魏王緩緩點頭,安撫寧王道:「六弟無需如此,父皇讓你負責此案,自然是要查個清楚明白。這這番行事,才是不辜負父皇對你的信任,並無不對。至於蕭家,你畢竟是堂堂皇子,若他們真敢肆意妄為,三哥我第一個力挺你!」

寧王聞言面露喜色,「有了三哥這話,我就放心了!」他說著笑容漸漸褪去,半響才又嘆息。

「只是,縱然要嚴查,怕也不易。已經過去六天有余了,我卻還未曾弄清楚,蕭家究竟是如何給徐大將軍下毒的。此事又只是我一人猜測,自然不敢輕易對旁人提起,也就是三皇兄於此時沒有半分干系,我這才斗膽說了出來。」他說著拱手,「還請魏王兄為我保密,不要透露出去才是。」

魏王自然應承下來,兩人又換了茶水,他略微思慮了片刻這才慢慢開口:「既然六弟認為此事與蕭家有關,我倒是有個主意,不知道能否幫到六弟。」

寧王雙眼一亮,「還請三皇兄名言!若是到時候能夠順利結案,我定當在父皇面前幫三皇兄表功。」

「表功就不必了,我只是看在兄弟情分上幫你一把而已。」魏王看著寧王這般,連忙擺手。他只想暗中陰一把齊王,順便幫著隋家擺脫與此事的牽連。既然寧王還未曾調查出來這些,他就順手推舟好了。思及此處,他笑著道:「蕭家畢竟也是百年世家,縱然蕭家嫡系當時無人在南嶺,可是旁支呢?又或者門客呢?六弟目光不可只局限於蕭家嫡系一派的人,需知道世家半年發展下來,會有多少旁支分支的弟子。忽略了這些人,可是大錯。」

「三皇兄說的是,更別提那些門客、清客了,縱然沒有三千門客,三百也是有的!」寧王越說越興奮,臉頰升起緋紅之色,立刻拿著帕子堵嘴咳嗽了許久,最後唇角甚至帶出了一絲血跡,倒是讓看在眼中的魏王心中大定。

這六弟命不久矣的消息,看來也不是作假。

魏王府一宴,兄弟兩人虛情假意了一番,誰都不信從自己口中說出去的話。然而,不管是魏王還是寧王都自覺收獲頗多。魏王這邊隨後就匆匆讓人去尋了弟弟晉王來說話,一則說明已經探聽清楚寧王並不知道隋家的事情,二則嘛,趕緊讓他們安排人證物證,把徐澤淵當初中毒之事嫁禍給蕭家才是。

晉王得此消息,心中大定,對著魏王又拜又謝,兄弟二人經此一事更是再無隔閡。

而寧王回去之後,先是尋了大夫把脈,確認他強行催動內勁吐血並無大礙,又被灌了湯葯躺在榻上休息,這才失笑對立在一側臉色難看的明華道:「我心中有數的。」

「王爺的心中有數,就是逼得自己吐血嗎?」明華冷眼掃過去,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倒是讓寧王難得覺得心虛避開了她的眼神。她卻不准備這般就輕易放過寧王,上前道:「幾天前王爺才說要愛惜自己的,難道就是這般愛惜的?若真如此,依著明華來看,只怕不等秦莫和周騁兩人尋來神醫,王爺自己就把那點血給吐了個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