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欽天監(1 / 2)

嫡嫁 顧盼若淺 2702 字 2020-06-01

「父皇,兒臣冤枉啊!」齊王跪在書房之中,抬頭看著書桌之後臉色發沉的皇上,忍不住膝行向前,「父皇,兒臣縱然不懂事,卻也明白傾城公主乃是北陵公主,事關兩國邊境和平,如何會魯莽行事?」他說著叩首下去,「兒臣如何會去擄劫這樣一個燙手山芋。」

更何況,傾城公主事發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她曾經跟鄭天行同行數天!

若是能夠早知道的話,他豈止是要擄劫傾城,殺了她滅口都是有可能的。反正當初是她自己逃走的,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難不成還要怪他們不成?

齊王心中惱恨,在皇上面前卻是分毫不敢透露,只一味求饒、喊冤。

皇上皺眉,看著下跪恐慌不安的兒子,忍不住一把把桌案上的奏折全部推了下去。

「你自己看看,這些都是這幾天來彈劾你的奏折!」他起身指著下跪的齊王,手都忍不住被氣得微微顫抖,「你若是真的干干凈凈,那傾城為何一口咬住了你!你還有臉來朕跟前喊冤,若不是朕壓下了這些奏折,你如今連跪在這里的資格都沒了!」

「我……兒臣……」齊王下意識抓起奏折飛快的看了一眼,那一本本的奏折上的話語各個觸目驚心。什么不配以親王之尊,什么當嚴懲才能平北陵人之憤,還有什么德行有缺……

他雙手微微顫抖,說不出來是害怕還是惱恨,那折子落地發出聲響這才驚醒了齊王。他慌亂抬頭,看過去。

「父皇,兒臣真沒有!」一瞬間他心中轉過無數的念頭,張口就道:「兒臣真是被人冤枉的,魏……為了逃兵一案,六弟拖拖拉拉了這么久,原本順理成章能夠了解的案子,應是被他查出了這么許多的波折,若是說他沒有私心,父皇信嗎?」

齊王原本想要指摘魏王的,那些參奏他的折子中,有幾個明擺著就是魏王的人。可是,思及魏王母妃在後宮受寵多年,皇上平日里面對魏王也是多有寵信,他咬牙飲恨,轉而給寧王潑了一身的污水。

要不是寧王拖拉,如何會查到這個地步。原本只是蕭黎之事,蕭家冒功騙了個爵位,不過是申飭而已。過個兩年,等眾人忘記了這事兒,蕭家自然也就會重新冒頭了。算不得是傷筋動骨,誰知道寧王偏偏拖拉至今,蕭家幾乎算是毀了大半,沒有二三十年別想緩過來了。

這么想著,齊王也開始覺得自己說得有理,此時直接膝行過去,抱住了皇上的腿。

「父皇,兒臣自幼蠢笨,若非父皇時時照看,哪里會有如今的好日子。兒臣不敢讓父皇為難,不管是降爵,還是罰俸,又或者是閉門思過,兒臣都心甘情願。只這罪名,兒臣不能背。兒臣若真的背了綁架北陵國公主的罪名,豈不是讓北陵人就此得意忘形,對父皇緊緊逼迫,對兩國邊境的和談影響重大!兒臣惹上這樣的麻煩已經是不孝了,若真的再認了這樣的罪名,豈不是陷父皇於險地,讓政事陷於泥沼之中?」

他說著用力在皇上腳邊叩首,一派的為國為民。

「兒臣願受任何責罰,只兒臣實在不能認領這般罪名,若是因此惹怒了父皇,就請父皇打兒子板子,不要因此傷了身體才好!」他再不提寧王,也不提魏王,只抬頭看著皇上,兩行眼淚無聲流下。

「父皇,兒臣實在冤枉。」

皇上心中震動,看著淚流滿面的兒子,不由心中一軟,伸手扶著了他,道:「你起來說話吧,你自幼就膽小,朕如何不知道這般的事情你做不出來。只是如今,那傾城公主一口咬定是你擄劫了她,為的就是逃兵一案為蕭家脫罪。偏偏,蕭家經宸鉞那逆子查了之後,正是此案的事主,又是你的岳家。於情於理,你都最有嫌疑。」

齊王被扶著站起來,心中大定,借著低頭擦拭眼淚的機會,眼神變了幾次,最終下定決心暫且放過魏王。

「兒臣讓父皇為難了,也是兒臣行為不檢。之前想著,蕭國公會那般做,也是痛失愛子,又有著王妃苦苦求情,這才沒忍住為他奔走了幾次……」他說著抬頭,苦笑道:「兒臣在逃兵一事中有了私心,還請父皇責罰。是兒臣想得簡單了,誰知道後面竟然牽扯出了徐大將軍中毒一事,又牽連到了隋家……甚至讓傾城公主牽扯進來。如此事情讓北陵人知道,實在是……」

他話未說盡,然而意思卻是清清楚楚。

「不過,說起來六弟倒是查案的好手。撇開我被牽扯其中不說,平心而論,這樁陳年舊案能夠被他查得清清楚楚,可見他是用心的了。他也是忠心為父皇做事,兒臣之前怪他,實在是私心太重。」齊王認真道:「兒臣牽扯進這樁事情中太深,為免父皇為難,還請父皇責罰,讓兒臣閉門思過吧。」

主動討罰才能掌握主動權,齊王深諳這點兒,因此說得誠懇而堅定,倒是讓皇上動容。

「倒是委屈你了。」皇上嘆息了一聲,「下去吧。雖然是閉門思過,然而若是有什么難處,也當讓朕知道才是。」

「父皇如此關愛兒臣,實在是讓兒臣無地自容。」齊王千恩萬謝,這才出了書房。

一出去走到了無人處,他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

魏王這一手,自以為高明,卻是附和了北陵人。他見過蠢的,倒是沒有見過這樣蠢的!父皇沒有想到也就算了,一旦反應過來,魏王此舉就是自尋死路。反而是他,如今看著像是凶險,岳家垮了,自己被斥責之後閉門思過,然而只要熬過最艱難的這一段。只要父皇心中惦記著他,覺得他受了委屈,那么還是有卷土重來的機會的。

只是,他未來勢態再好也彌補不了這一次的損失。此案,最終的受益者只有一個,那就是寧王!

寧王出了這么大的風頭,幫隋崛洗清了畏罪自殺的罪名,查清楚了徐澤淵中毒差點死了的真相,又在滿朝文武眼下展示了自己的能力……

齊王心中慢慢盤算著,驀然回首才發現,他跟魏王斗得死去活來,竟然讓寧王當了最後的贏家。

倒是小瞧了這個六弟呢!

而御書房之中,鄭海收拾了那些散落在地面的奏折,重新放在案桌一角,又給皇上換了茶水、果盤,一應動作小心謹慎,幾乎沒有發出任何異響。

許久,他聽到皇上嘆息了一聲,這才緩緩放松了緊綳的神經。還未曾松上一口氣,鄭海就聽到皇上道:「陪朕去一趟欽天監。」

鄭海連忙安排皇上出行,欽天監離御書房還是有些距離的,自然不能讓皇上一路走過去。只是,這個時候去欽天監……鄭海神色微動,一些事情吩咐下去的時候聲音略微揚高,自然而然就讓守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內侍給聽到了耳中。

皇上去欽天監的消息就這般傳了出去,而等到寧王府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天色微暗了。

新入府的陳大夫安頓好,休息了一下午就趕在晚膳之前給寧王把脈,開了葯方。又絮絮叨叨說了一同需要注意的細節,明華一字一句記下,生怕忘記又細細謄抄了一遍讓紅櫻收了起來。不能吃的食物也都傳給了廚房一份,免得飯菜疏忽了,影響葯性。

此時,第一碗葯送來,褐色的湯汁散發著酸澀的味道,明華略微有些遲疑,接過托盤送過去。見寧王毫不遲疑端起葯碗要喝,她還是忍不住開口:「這葯……要不請可信的大夫來看看?」

寧王笑了笑,道:「用人不疑,既然徐大將軍推舉了這位陳大夫,就定然不會出錯的。」

明華心中略安,明白寧王說的在理,也不由為自己之前那一瞬間的患得患失覺得好笑。等寧王喝了葯,她連忙遞過去一杯白水,又端了一盤什錦蜜餞過去,「去去葯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