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春獵(2 / 2)

嫡嫁 顧盼若淺 3218 字 2020-06-01

「王爺不會是想要趁著春獵混亂,動手殺人吧?」明華眉頭微皺,倒不是為了這個,而是——「只這樣,未免太過於魯莽了。」

「自然不會。」寧王笑了笑,見明華不反對,這才繼續給她擦拭長發,緩緩道:「我自幼在後宮長大,只學會了一件事情。殺人,一定不要用自己的刀子。」

明華了然,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就讓他少吃些苦頭好了。」不然到春獵前後,若是柏晏鈺還病著,豈不是要稱病不去了。她倒是沒有問寧王究竟想要怎么做,甚至連著手上傷的來龍去脈都沒有再提過一句。

有些話,說明白才能心意相通。而有些話,既然心意相通,最好就不要說明白。

更何況,明華確信寧王定然能夠推測到真相的。何必說出來,給兩人之間徒增一絲芥蒂呢。

柏晏鈺一事似乎就這般過去了,春日宴之後,明華在寧王府中好好修養了幾天,倒是重新養得面色紅潤起來。而公主府中,柏晏鈺醒來之後得知張栓家的死了,倒是嚇了一跳,轉而就恨聲道:「她死了倒是干脆,看來是怕牽扯家人了。若不是她做事粗心,如何會撞得我掉入湖水之中。」

一句話,就把自己落水的事情給定性為府中仆婦不小心撞了他。而且,那仆婦如今還畏罪自殺了。

大長公主縱然如今脾氣越來越不好,畢竟還是宮中長大的,如何會相信了這話,只讓人私下調查,轉而安撫柏晏鈺讓他好好養病。

京城的天氣也漸漸熱了起來,不怕冷的姑娘們都已經換上了輕薄的夏裝。而齊王妃這一日卻是匆匆趕來了公主府,一見到大長公主就忍不住落淚了。

「這是怎么了?」大長公主對齊王妃蕭氏是真心的疼愛,見她不出聲的哭泣,立刻揮手讓身邊的人都退了出去,這才拉著她的手道:「快別哭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說個清楚啊!」

「秦氏,秦氏有孕了!」齊王妃說著擦著臉上的淚珠,嚶嚶道:「我也不是容不下人,只是她……她可不是一般的姬妾,這些日子我在府中本就越發的艱難,如今她有了孕,王爺竟然直接就把她的份例調得與我一般無二,還特意請了大夫入府住著,專門給她看診!」

她說著恨恨道:「王爺這是不信我,怕我對她還有她府中的孩子下手呢!也不想想,如今府中五個孩子,只有兩個是我的骨肉。我若真是容不下人,豈會有其他人給王爺生兒育女。」

齊王妃說著又哭了起來,「只王爺擺出這樣的架勢不說,竟然午後還特意去了我那里一趟。我原當他覺得我委屈,是來安慰我的,誰知道竟然是警告我,說是只要那秦氏這一胎出了差錯,就是我的錯處!」

大長公主聽著她這般哭訴,只覺得頭都大了。

一來,齊王是她再嫡親不過的侄子,她自然是希望齊王子嗣繁盛的。二來,她又是真心疼愛蕭氏,不管出自什么原由也覺得齊王有些過分了。

「秦氏有孕……」大長公主緩緩開口,一旁齊王妃見狀強忍住了哭聲,半響見她還不說話,不由道:「皇姑母,不是侄媳婦不懂事,只是秦氏這孩子還未出聲,侄媳婦就如此艱難了。若她真的生下一個兒子,我……齊王府中,可就真的沒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若真是如此,不如我此時就自求下堂而去,也算是有些顏面……」她說著又嚶嚶哭了起來,只哭的人心疼不已。

恰逢這個時候,柏晏鈺午後過來給大長公主請安。他自知春日宴落水一事讓大長公主起了疑心,如今也只能夠加倍在大長公主跟前裝巧扮乖,不讓她把懷疑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才是。

齊王妃聽聞是柏世子來了,連忙擦了眼淚起身要避開。她如今妝容不整的,見著晚輩總歸是不好。恰好她離去之時,柏晏鈺進來,只來得及看到一個雙眼微微紅腫,梨花帶淚一般的嬌柔女子。然後一陣馨香的味道,人就躲入了碧紗櫥之後。

「祖母這里有客人,倒是孫兒來得不巧了。」柏晏鈺只覺得那股馨香讓人心曠神怡,這會兒笑著過去給大長公主請安,然後才道:「孫兒之前落水病了,倒是讓祖母惦記,如今大好,特意來祖母跟前伺候。」

「你啊,自己小心些才是,這里畢竟是京城,不是江南老宅之中,你以後出行身邊切記的要帶著伺候的人。這次就饒了那些賤婢,若是再有下次,一個都不留!」

「孫兒知道祖母是關心孫兒,定然吸取這次教訓,再不敢貿然行事。」柏晏鈺笑著應了,目光不時落在碧紗櫥後面,壓低了聲音問大長公主道:「孫兒怎么覺得祖母的客人是四舅母?」

「正是你四舅母,她如今日子有些艱難……」大長公主說著嘆息了一聲,不一會兒齊王妃補了妝出來,又是一副溫婉動人的模樣,笑著上前行禮,這才與柏晏鈺打了個招呼。

齊王府的事情柏晏鈺自然也是聽說了的,只是之前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明華的身上,覺得馴服明華定然是此生快事。卻沒有想到最後偷雞不成蝕把米,被明華給教訓了一番。

如今再看柔弱如水一般的齊王妃,柏晏鈺的心思就又活絡了起來。

這個舅母看著倒是好得手一些……

因此,等到齊王妃離開的時候,柏世子就又故技重施,作為晚輩親自送人,親手送人上馬車了。

等看著齊王府的馬車消失在拐角,柏晏鈺這才露出了志得意滿的笑容——果然,他的魅力還是無人能擋的。只能夠說,六舅母實在算不得是女人。

竟然會動手打人,實在太野蠻了。他之前怎么會以為她是一只小野貓呢?那簡直就是一頭獵豹!

三月底的春獵,齊王妃原本不准備參加的,她素來不喜歡這樣的活動,覺得太過於野蠻,且荒郊野嶺的,就算是營地里面的帳篷也比不得家中高枕軟床舒適。只可惜,秦氏有孕,齊王要隨行春獵,她若是不去就要跟秦氏想看無語了。她是能忍住不對秦氏做什么,但是萬一秦氏要鬧什么幺蛾子呢?

再者,此去春獵,就只有她和齊王兩人了,萬一夫妻之間再回溫一下,也說不定啊!

最後因為種種原因,齊王妃跟著齊王隨行。而寧王妃明華,自然也是要跟著寧王隨行的。前些日子粉黛出府兩次,她並未責罰,想來這一次她會更大膽一些,開始往齊王府傳消息了吧。

想起那有關魏王的消息,明華不由看向同車而行的寧王,「齊王真會上當?」

「齊王的處境一直不大好,而且他更願意相信他唯一的對手只有魏王。」寧王冷笑,齊王和皇後是知道的他的命格的,自然不會把他當做真正的威脅。因為,真正覺得他是威脅的人,正是那至高無上的九五之尊。所以,與齊王來說,只要能夠扳倒魏王,那個皇位與他來說就已經是十拿九穩了。

「因此,他一定會入瓮的。」寧王淡淡道:「魏王這些年來讓他吃了不少的虧,他心中也是恨意十足了,有了魏王這個把柄,他如何會放棄呢。」依著齊王的性格,就算是懷疑只怕最後也會不忍放棄這到手的利益的。

明華點頭,齊王的性子她也有所了解,如今見寧王安排妥當自然就不再多問,而是說起了春獵的事情。雖然往年她也未曾參加,卻還是聽林矍說過這里面的門道。例如,皇子之間的獵賽,還有當做彩頭的黑羊,這些帶著很強比賽性質的活動之後也有一些放松的活動,載歌載舞都不再話下。

「如今北疆已經過了最艱難的時候了,熬過了這個冬天,就有半年多的時間讓皇上做籌備,迎來下一個冬日。」寧王緩緩開口,「所以,這次春獵,定然會競爭激烈。」

明華聽出了他語調之中的惆悵,遞了半杯葯茶過去,這才道:「王爺,是想回北疆?」

寧王聞言一愣,半響才笑著道:「我回不去了。」

無論如何,皇上都不會放心放他回去的。所以,想與不想,也沒有什么區別。

明華自然明白這其中的道理,「皇上是想要從這次春獵中選合適的人手去北疆?」她微微掀開車簾看了看外面,如今已經出城,外間正是郁郁蔥蔥的林子,偶爾還有鳥叫聲傳來,倒是透著一些驚惶不安。

「我原以為,皇上會派吳成豪去。」自從吳家三子死在北疆的消息傳來之後,吳成豪已經接連上書幾次了,只差立下軍令狀要掃盪那些北疆與北陵之間空白處的部族了。

寧王微微搖頭,「北陵天寒地凍,縱然有著一些好地方,卻也不足以大動干戈。父皇的意思,怕是只要穩住北疆就足夠了。吳成豪殺氣太重,派他卻定然是會戰火四起的。」

這話卻是明華頭一次聽,她遲疑了許久,直到寧王把杯子塞到她手中這才低聲不敢置信的問道:「父皇的意思是,想要動一動南嶺那邊了?」

「不然你真以為徐家有那么大的臉面?」寧王笑了笑,「南邊天氣炎熱,稻子一年三熟,若是能夠擴大領域,說不定就能夠成為整個周朝最大的糧倉了。」

皇上的野心從來就沒有小過!那些爭著想要去北疆的人,只怕等到真正領會到皇上的意圖之後,要後悔到腸子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