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總部，唐詩語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內，目光掃向攤在桌上的時尚雜志，纖長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面。一下扣一下，錢羽芊咽下了想說的話，低垂的眼看著臉上沒什么多余表情的唐詩語，心下微微一沉。

「這就是星輝這期發布的新品？」過了一會，唐詩語合上雜志，抬起頭問道。

錢羽芊點點頭，視線似不經意地往唐詩語身上瞥了一眼，口中略有些遲疑地回道：「聽說市場的反饋挺不錯的，其實在這之前，有消息說星輝有意退出y市的服裝市場，而我們袁氏正准備接對方在y市的資源，但是，星輝那邊中途又改了決定。」

唐詩語摩挲著雜志的頁腳，唇邊漫出一絲笑意，「你是說，星輝原本已經和袁氏達成合作意向了？只不過，因為某個突然出現的設計師，星輝單方面毀了和袁氏的合作？」

錢羽芊又搖了搖頭頭，「這都是我從別處聽來的，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確定。」畢竟他們只是掛在袁氏服裝公司的一個設計部門，袁氏高層的決策又怎么會讓他們這種職位的人知道。

唐詩語沒有就著這個問題繼續追問，手中重新翻開了介紹星輝服飾新品的頁面，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星輝新聘請的設計師就是原來在我們部門的顧景源？」對於顧景源，唐詩語倒不是完全的沒印象，偶爾會從某些人口中聽到某個年輕後輩心比天高，天天夢想著憑借手上的設計稿一步登天。

「……是。」錢羽芊有些艱難地應了一聲。比起唐詩語，錢羽芊是見過幾次顧景源的，甚至對待這個經常會拿設計稿和上面的領導推薦自己的後輩抱有一定的好感。在設計部，因為唐詩語的關系，其他在職的設計師在作品問世無望的情況下，漸漸都失去了對設計的熱愛。而這個後輩，年輕、熱情、自信、堅持，這些品質都讓她無法去討厭這么一個積極上進的後輩。

「你覺得他的作品如何？」似乎沒有感覺到錢羽芊的異樣，唐詩語笑著問她。

錢羽芊愣了一下，對上唐詩語含笑的雙眸，心下莫名地一緊。低頭看了看上面的圖，錢羽芊想了一會，斟酌著道：「他的設計我不太熟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一貫的設計風。單以上面的設計來說，略有些大膽，不過，這種風格大概比較符合現在年輕人追求的那種新潮感。等過段時間熱潮褪去了，估計……」

「所以，你覺得他設計出的作品只適合短時間內的爆發？」唐詩語笑了笑，笑容中的氤氳卻讓錢羽芊看不明白對方在想些什么。「有些東西，不單會在一個短期內引領潮流，也會在一群人心中烙下一顆種子，等到種子發了芽，再想阻止恐怕就難了。」正如上一世的某個歌星，引起了多少人對中性打扮的狂熱，而最後這股熱潮雖然褪去，這個歌星在粉絲心中的地位已經牢不可破。

「那你是想……？」作為唐詩語的助手，錢羽芊在公司看到唐詩語的機會其實也不多。今天對方會出現在公司，也是公司的王總感覺到星輝這一次發布會所帶來的潛在影響，特意找對方回來商量對策。

唐詩語彎起眼，手指在設計師署名的那一欄圈了一個圓，不疾不徐地道：「外界不是在猜這位不知名的設計師到底是何方神聖嗎？那么，作為前任東家，自然是要為對方能夠獲得如此好的成績表示祝福，袁氏從來不會虧待自己的任何員工不是嗎？」

「還有，你剛才說的那則消息也不錯。」唐詩語指的自然是剛才袁氏和星輝合作的信息，「最後嘛，我當初設計的那件作為壓軸的服裝也是適合讓大家見見了。」

聞言，錢羽芊張了張嘴，終究沒能把想要阻止的話說出口。如果袁氏真的按詩語的話去做，星輝就成了撬人牆角又撕毀合約的明里一套背後一套毫無信譽可言的公司，而放棄公司培養另謀高就的顧景源，恐怕也會被定義為見錢眼開背棄東家的忘恩負義的小人。

「詩語，提前把那件衣服拿出來沒關系嗎？」

聽了她的話，唐詩語淡淡地看過去一眼，後者心虛地移開眼。「你不覺得現在這個時候才是最佳展示它的機會嗎？」

沒有起伏的聲音落在耳中，錢羽芊神色一怔，隨即應道：「我知道了，我會把你的意思轉達給王總。」至於轉達的結果，錢羽芊不用多想也知道素來利益當先的王總肯定不會拒絕唐詩語的提議。

唐詩語輕輕頷首，又交待了錢羽芊幾句，便讓對方退出了辦公室。錢羽芊一走，唐詩語整個人放松地往椅背靠了過去，口中無聲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