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節(2 / 2)

雖然不知道余新當時到底說了什么,但石冰蘭完全可以想像,那必定是一個完整的引蛇出洞計劃。可笑她自以為算計了對方,結果卻懵然未覺一直都在對方算計之中,而且每一步都按照對方設定好的劇本來表演!

「我還有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我會向你逼問母親的遺體,自己跑到墓地來?」

「那倒沒有。我原本的計劃是由我本人親自殺掉蘇忠平的!就在你們押送我去警局的路上,我會和孟璇聯手上演一劇精彩大戲,由我「正當防衛」襲殺蘇忠平!而她則是我的證人,到時候會告訴你的同事們,你們夫妻有被害妄想症,想用假離婚的方式潛入我身邊害我……」

阿威說到這里,忍俊不禁的狂笑了起來。

「誰知道你自己竟然提出了一個更好的方案……好啊,你不是要找母親的遺體嗎?我就乖乖把你帶來了,讓你如願以償!」

石冰蘭閉上雙眼,侮恨莫及。她自然能猜想到剛才發生的情形,當她獨自進入墓地後,孟璇就突然發難,打暈了蘇忠平,放出了色魔。然後兩人一起努力,將傷痕累累的假面具固定在蘇忠平頭上。

等石冰蘭走出墓地的腳步聲傳來時,整個行動最精彩的一幕開始了——孟璇假裝腿傷倒地,而阿威則用冷水潑醒了蘇忠平,並故意讓他握住了一把尖刀做武器,兩人就這么「殊死搏斗」起來。

一切都正如預料的那樣,由於現場氣氛十分緊張,石冰蘭無暇仔細觀察就開了槍,結果活生生的將蘇忠平當場擊斃。

「我不會饒了你的!我一定會要你血債血償!」

悲憤的嗓音自石冰蘭唇齒間迸出,但卻是那么的軟弱無力。同樣的話,她過去已經在魔窟里說過太多次了,多到早已成為笑柄。

余新用一種憐憫的眼光看著她,彷彿連嘲笑的功夫都懶得做了,攤攤手嘆息了一聲。

「小冰,你怎么到現在還執迷不悟?」痛心疾首的喊聲從身後響起。

石冰蘭抬頭一看,姐姐正在孟璇的攙扶下,一步一顫的走到了身邊。

「姐姐,執迷不悟的是你!你們跟這惡魔串通勾結,這輩子會有報應的!」

石冰蘭哽咽著痛斥,盡管今晚已經慘敗,但她仍然希望能喚醒姐姐的一絲天良,所以特意用『報應』來提醒。

然而這一招卻毫不管用,反而成為激化問題的催化劑。

「你還要說這種話?你……你給我閉嘴!」

石香蘭一向溫柔的俏臉上,居然也泛起了怒色,氣急敗壞的搶上兩步,吃力的彎腰掄起巴掌,「啪」的給了妹妹一記耳光!

石冰蘭手捂臉龐驚呆了。這還是從小到大,她第一次看到姐姐發這么大的脾氣,也是第一次被疼愛的姐姐掌摑。

「你太任性了!就為了能破案,你不惜一切代價,結果被你害死了多少人?難道你從來都不覺得自己很自私、很冷血嗎?」

「我……我自私?我冷血?」

石冰蘭聲音發顫,全身都哆嗦了起來。長姐如母,自從長輩悉數去世後,她內心深處一直把姐姐當成半個母親。當姐姐罕有的動了真怒時,她的氣勢頓時被壓了下去。雖然明知道姐姐說的不對,卻無法予以反駁。

「難道不是嗎?從小到大,姐姐唯一只在昨晚求過你一件事,你也賭咒發誓答應了姐姐,可是一轉眼就又反悔了!你的心是不是鐵石做的啊?為什么能這樣傷害你的親姐姐?」

石香蘭說得淚流滿面,控制不住的抽泣了起來,顯得傷心欲絕。

「我這是為你好啊,姐姐……」

石冰蘭惶恐的才說了一半,就被怒叱聲打斷了。

「別叫我姐姐!我沒有你這樣的妹妹!」

石香蘭目泛淚光,越說越氣,彷彿所有情緒全都集中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令她與之前的自己判若兩人。

「為我好?呵呵呵,你算了吧……主人本來早就改邪歸正了,這幾個月再沒有犯過罪,這些你都心知肚明的,為什么你還是不肯放過他?就為了維護所謂的法律尊嚴?還是因為立功心切,想要重新樹立你疾惡如仇的女英雄形象,刷新你【f市第一警花】的響亮名聲啊?」

「不!我不是因為這個……」

石冰蘭含淚拚命搖頭,但是辯解的語氣卻軟弱無力。她捫心自問,姐姐的話可謂一針見血,自己心里確實多多少少存在『立功』的念頭。

「那你是因為什么?嫌日子過得太舒服了?為了對抗主人,被你連累的人還不夠多嗎?小苗苗、蘇忠平都是因你而死。王宇、沈松也因為幫你才會落到現在的下場……你每反抗一次,就會多一個犧牲品。你到底要反抗多少次、犧牲多少人才會覺悟?」

姐姐的話就像鞭子似的,一鞭比一鞭狠,全都抽中了石冰蘭心靈中最痛的傷疤。

她神色慘然,抽噎著說:「我也不想他們這樣……可是,我從進入警局的第一天起,就曾對著警徽立過誓,絕不讓任何一個罪犯逍遙法外……」

「可他不是一般的罪犯呀!」石香蘭悲痛地說:「他是你姐姐的主人、你的丈夫、你肚子里孩子的父親!他是真正打算洗手不干,和我們倆永遠平靜的生活下去的……你就不能法外施恩,為自己的親人破例這一回?」

「我……」

石冰蘭心亂如麻。這么多年來姐姐一向很少替她拿主意,可也正因為如此,只要姐姐發話了,在她心中的份量就會非常重,足以對她發揮決定性的影響。

——真的……要聽姐姐的話嗎?違背自己的信念,包庇色魔,從此乖乖做他的xing奴,來換取姐妹倆的『幸福』?

余新在旁敏銳的注意到了她矛盾的眼神,干咳一聲,緩緩說道:「冰奴,雖然你不守信用在先,可我仍然願意兌現對你的承諾——從你嫁給我的昨天開始,變態色魔就永遠消失了——區別只在於消失的方式!如果你選擇捉拿我歸案,一切就是以悲劇的形式完結。如果你選擇妥協讓我逍遙法外,我們將擁有大團圓的喜劇結局!」

他停頓了一下,加重語氣說:「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證,以喜劇方式消失的色魔絕不會再重現世上!這是我的承諾……如果將來你發現我違背了承諾,你隨時可以再把我繩之以法!」

石冰蘭的心再次動搖了!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她執著固守的那些基本價值觀、法律觀和理想信念,都在黑暗的誘惑中搖搖欲墜。

可是想起枉死的丈夫,她又滿腔憤恨,半晌才咬牙切齒的說:「如果你沒有設下圈套,騙我誤殺了忠平,也許我會答應你的……但是現在,只有讓你接受法律的制裁,才能對得起他的在天之靈……」

余新輕輕一笑:「說來說去,你還是死抱著法律的教條想不開!如果今天犯罪的不是我,而是……嗯,比如說你姐姐!你還能這么堅定的維護信念,也把她送上刑場嗎?」

「我姐姐不會犯罪的!不許你拿她做比喻……」

「是嗎?」

余新意味深長的說著,臉上又露出嘲諷的笑容,對著石香蘭比了個手勢。

石香蘭臉色頓時蒼白,但還是勇敢的點了下頭,冷冷說道:「小冰你錯了!姐姐也會犯罪的,而且還是死罪……」

她邊說邊伸出手。身旁的孟璇立刻將配槍上膛,放到了她掌中。

這是石冰蘭剛剛錯殺了蘇忠平的那把槍。沉重的配槍,握在石香蘭手中連拿都拿不穩,全靠孟璇幫助托住她的手腕才沒有跌落下來。

烏黑的槍口緩緩調轉,對准了倒在地上的沈松。

石冰蘭霎時明白了過來,大驚失色道:「不!姐姐你不能這么做!千萬不能啊……」

「開槍!」

余新一邊喝令一邊取出手機,打開拍攝功能,雙眼閃動出殘忍興奮的光芒。

石香蘭瞪大眼,吃力的將槍口瞄准沈松的腦袋,顫抖著手指扣動了扳機。

「砰!」

轟鳴聲中,強大的後挫力將石香蘭幾乎整個人推了出去,配槍也失手滑脫,幸好孟璇伸臂扶住了她,才沒有失去平衡的摔倒。

「沈松!」

石冰蘭驚恐得大叫一聲,定睛看去,這一槍只擊中沈松的腹部。顯然是姐姐扣扳機的瞬間,手腕發抖被震開了。

但子彈畢竟擊中了血肉之驅,沈松已經痛得彎腰縮背,鮮血汨汨淌了出來。

「沒打中,再來!」

殘酷的命令聲中,石香蘭咬牙掙扎著站穩身體,重新端起配槍,瞄准了沈松的後腦再次扣動扳機!

「砰!」

槍聲響徹大地,沈松的右肩應聲轟出了一個血洞,更多的血水狂涌而出。

這一槍仍然打歪了!石香蘭也仍然震得跟蹌後退,配槍脫手飛出。

但她只稍微喘息了幾口,就再次接過孟璇檢起遞來的配槍,用兩只手一起握住。

「姐姐!快住手……你不能殺他!他是無辜的……姐姐!」

石冰蘭歇斯底里般狂叫,在地上翻滾著,想要阻止姐姐再次開槍。

然而余新一腳踹下,狠狠踩中了她的左足,令她無法再前進半尺。

「砰!」

震耳欲聾的槍聲中,沈松右胸中彈,發出悲慘的痛呼聲。

「香蘭……你……你……為什么……啊……為什么……」

年輕的醫生口鼻嗆血,神色充滿懷疑和驚訝,彷彿無法相信仰慕已久的石香蘭竟會開槍轟擊自己!

石香蘭的眼淚流了下來,臉上的神色是如此愧疚、如此哀傷,彷彿再也不忍心多開一槍了。

石冰蘭心中燃起希望,苦苦哀求說:「求你聽我一句,姐姐!現在停手還來得及……」

「太晚了!」

石香蘭突然尖叫起來,蹲下身將槍口直接頂住沈松的太陽||穴,毅然扣動了扳機!

「砰!」

天空為之震顫!

鮮血和腦漿一起噴灑而出,濺得石香蘭滿臉都是紅白液體,看上去是那樣的可怕和陌生!

「不!」

石冰蘭雙眼發黑,幾乎昏了過去!就算是剛才親手殺了蘇忠平,她的叫聲都不如此刻淒慘。

硝煙散盡,只見沈松腦骨洞穿,雙眼翻白,已經英魂歸天!

這一槍總算打中了!

石香蘭長長吁了口氣,雙腿一軟,整個人虛脫在孟璇懷中。

余新哈哈大笑:「做得好!香蘭,你今天的表現一百分!」

「謝謝……主人誇獎!」

石香蘭疲乏的擠出一個微笑,淚珠卻像斷線珍珠一般流下,嘴里喃喃的念著「對不起」,表情更是無比的悲傷。

「好啦,現在就讓我們看看,你維護法律正義的信念到底有多強!」

余新灑然笑著,示意孟璇將石冰蘭脫臼的雙臂「卡、卡」裝回,然後將冒著煙的配槍交到了她手中。

「你……你……你這個惡魔!」

石冰蘭嘴唇顫抖,手握發燙的配槍,用盡全身力氣緊緊握著,以至於手背上都冒出了青筋。

「要擊斃我,還是逮捕我,悉隨尊便!」

余新淡淡一笑,隨手將手機拋到了一邊,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石冰蘭身體也顫抖了起來,握槍的手腕也在一起抖,而且抖得更厲害。

「別忘了還有我,好妹妹!」姐姐的聲音平靜地響起:「現在連我也是殺人犯了,請給我戴上手銬,讓我一起接受法律的制裁!」

「當啷啷」一聲響,配槍重重的掉落在地。

石冰蘭猛然撲倒,臉埋藏在雙臂之中,像個失去最寶貴東西的孩子般嚎啕大哭起來……

這時候天完全亮了,但對於這片墓地來說,黑暗卻剛剛來臨!

第六十七章永墮深淵

「哧溜!哧溜!哧溜!」

吸吮rou棒的yin盪聲音,在車廂里回響著,聽起來格外扣人心弦。

「啊呦!不錯嘛……才幾天功夫,你的技術又進步了!」

余新驚喜的贊嘆著,左手繼續握著方向盤,右手輕拍著石冰蘭的後腦勺,示意嘉許。

石冰蘭彷彿被上了發條一樣,唇舌舔吸更加起勁了,整個頭部用力地上下擺動著,一次次將rou棒吞到口腔最深處。

堅硬的gui頭頂住了喉嚨,那種嗆人的感覺真是說不出的難受,然而她卻十分認真,將每一下動作都完成的一絲不苟。

——和心靈中的痛苦比較起來,這一點點難受,又算得了什么呢?

自暴自棄的頹喪感覺瀰漫全身,然而唇舌套弄rou棒的頻率反而更快了,彷彿只有不停做著這不間斷的機械動作,才能略為減輕內心的煎熬。

直到此時此刻,石冰蘭還跟作夢一般無法置信,五天前的那個血色凌晨,自己居然真的把靈魂出賣給了惡魔!

當時的她,遭受了太過巨大的打擊,整個人就像一具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喪失了最後的勇氣、最後的尊嚴、最後的正義感和最鮮明的是非觀。

當時的她,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姐姐!我絕不能眼看著姐姐被判刑、坐牢、甚至槍斃!

因此當時的她,也就只剩下唯一一條路可走了:色魔替她安排好的路!一條滑向黑暗深淵的不歸之路。

於是,她只能邁著沉重的腳步走上了這條路。

於是,她只能眼睜睜看著昏迷中的王宇被「滅口」,注入了超出幾倍劑量的『原罪』,令他重新變成白痴。

於是,現場被重新佈置了,屍體被精心處理了,口供被「串通」無誤了,一切細節也都進行了相應的偽裝!

比較麻煩一點的是母親和孫德富的冰雕容器,幾個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之敲碎、截斷、分批運出墓地,然後藏到了上次那個廢棄的大倉庫里。

一切就這么「搞定」了。雖然不能說天衣無縫,但至少似模似樣,足以掩蓋住真正的血案內幕,並且對外也解釋得通!

所以,警局同事們趕到後,很快就都接受了有關案情的解釋。

雖然老田等幾個經驗豐富的老警察,明顯感覺有地方不太對勁,也發現了一些令人疑惑的蛛絲馬跡,但這次命案現場牽涉的卻是兩個頂頭上司、刑警隊的正副隊長!

要是連她們兩個都信不過,那刑警隊也就直接可以解散了!

正是出於這樣的想法,那天警員們的調查基本就是在「走過場」。盡管他們也仔細勘查了屍體和現場,但完全是在例行公事:雖然不算馬虎,但也沒有特別認真,問話的語氣更是恭敬之極,跟平常向上司匯報工作幾乎沒有區別。

石冰蘭已經記不清自己那天是如何回答部下的問題、又是如何解釋事情經過的了。她只記得自己當時精神恍惚,機械麻木的聲音就彷彿小學生在背書,將背熟的答案一字不漏的念了出來。

念完後,她心力交瘁,頭暈眼花,幾乎昏倒在丈夫余新的懷抱中,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了。

警員們自然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