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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這樣,周子明還是不想放開手。

俞清並沒有用力掙扎,只是死盯著兩個人相連的地方,低聲咕噥了一句什么。

「你說什么。」周子明沒有聽清楚,只好問了一遍。

俞清低聲笑了起來,讓周子明緊張的左顧右看,他可沒忘記,上回俞清發病,就是在這么笑過之後。

「啊!」周子明一聲大叫。

俞清低下頭,一口就咬住了他的手指。

周子明痛得一陣發抖,他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俞清。

俞清邊用力咬,邊用示威一樣的眼神看著周子明。

難得的,周子明也有了點火氣,他硬撐著,死都不松手,兩個人這么僵持了一會兒,俞清咬累了,終於松了口。

這時候,周子明左手的無名指,已經血肉模糊。

不能和病人計較,尤其是一個長期生病的人,難會有些心理失衡,周子明無奈的甩了甩自己的手,嘆了口氣,低聲下氣的說,「別戳了。」

「我怎樣,和你又有什么關系。」俞清反而覺得有些奇怪的問他。

周子明說不出話來,和自己,確實沒什么關系,他只是看不慣,也不想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自虐。

就好象一面鏡子,照出來,不是別人,是他自己。

他小時候,也曾經這樣,畸形的身體帶給他極大的壓力,他甚至有把那個地方割了就一切正常了的念頭,也曾經拿著刀在自己身上試過,被養父發現了之後,打了一頓,身上還痛得厲害,就被養父帶到了游樂園里。

那天,養父帶著他,把所有的東西都玩了一遍,一直到兩個人疲力盡。

到了晚上,養父帶著他去吃了一頓想了很久的快餐,牽著他的手回家,走了一會兒,他困了,養父就背著他。

想起這些事,周子明有些怔住。

俞清的手一用力,就掙了出來,周子明回過神,還好,也許是剛剛發泄完了,俞清並沒有再自虐,而是一直盯著地面的卵石出神。

不太放心把他一個人留在這里,周子明坐到了他旁邊的石椅上。

石椅冰涼,他有些不適的動了動。

立刻,俞清就抬起頭,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嫌他很吵一樣。

「你好像有種無聊的同情心。」俞清看著石頭,突兀的說。

周子明被他的話噎住,他的注意力大半還放在痛的有些抽搐的手指上,「不是同情。」

「不是同情,那是什么?」俞清的頭發滑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

「是」周子明話出了口,卻發現根本不好解釋。

俞清捂著臉,笑了起來,譏諷的笑聲,讓周子明如坐針氈。

人長得好還是占優勢的,就算個性很惹人厭,也能輕易得到他人的原諒。

俞清更是個中翹楚。

當他不笑了,板著臉,意味深長的看著周子明,轉過頭,對走過來的管家說,「幫他包扎下手上的傷。」

這句話,讓周子明把剛才的不快全都忘了。

「是,俞少。」管家應了一聲,畢恭畢敬的把一件外套搭在了他肩上。

周子明的手指被包了一層厚厚的紗布。

他回到了房間,把電腦打開,「叮」的一聲輕響,郵件提示,周子明動了動鼠標,把郵件打開,仔細看完了之後,把郵件刪掉。

把這些步驟做完了之後,周子明覺得有些累了。

這陣子,他很容易就覺得疲倦。

胃口也不太好,睡覺的時間也越來越長,長到了周子明都覺得有些不正常。

他覺得自己是神經綳得太緊,連身體都出了問題。

為了放松情緒,也為了打發時間,他找了個很長的電視劇,看了起來。

電視劇的節奏慢的很,見個面都能拖五六集,確實很打發時間,也很催眠,往往看著看著,連自己睡著了都不知道。

最後,周子明也只能放棄這個辦法。

從那天見面之後,他和這屋子的主人,碰到的次數就多了起來。

從管家那兒知道,冬天對俞清來說,很難熬,過了冬天,到了春天,就會好一點。

俞清有了點神,偶爾遇上了,就會出言諷刺周子明。

周子明連躲都沒辦法躲,因為那天,管家給他包扎的時候,請求他和俞清說說話,因為俞清臉上很久沒出現那么有生氣的表情了。

人在屋檐下,周子明不得不按照管家的吩咐去做。

那天,俞清把午餐的地方定在了溫室花房里,管家指揮著佣人把一切都准備好。

周子明跟著俞清到了那里。

這地方他還是第一次來,迎面就是一股濃郁的花香,各種品種的花,錯落有致的一路擺過去,看的人眼都花了。

一張雕花的小圓桌,上面放著兩副碗筷。

俞清吃的東西很簡單,就是粥,還有幾樣簡單的小菜,但是光看賣相就知道這粥做起來絕對不容易。

周子明也跟著他喝粥,周圍只有碗筷輕輕碰到瓷器的聲音。

俞清只喝了大半碗就放了下來,小菜更是動都沒動。

周子明看他胃口不太好,想起了管家的話,就抬起筷子,夾了點小菜放到了俞清那邊的碟子里。

俞清看了他一眼,把碟子里的小菜扔在了桌上。

這舉動,讓周子明有些輕微的尷尬。

不過這么多天,他也適應了一點俞清的喜怒無常,也就沒有剛開始覺得受傷。

本來以為俞清不會吃了,結果他拿起筷子,也夾了點小菜放進碟子里,一點點往嘴里送。

他自己夾的小菜,和周子明給他夾的,是一個碟子里的。

這么性格扭曲的人,也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吃了飯,俞清也沒離開花房。

角落里放著一台鋼琴,他坐到琴凳上,打開鋼琴蓋子,優美的音樂像流水一樣傾瀉而出。

陽光穿過透明的玻璃,落在了他的身上。

有些晃眼,讓人不敢直視。

直到晚上,周子明還覺得,午時的氣氛還殘留著。

他躺在床上,有些昏沉,神經卻還興奮著,躺了一會兒,還是睡不著,周子明只好坐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水。

喝了兩口,門口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周子明把杯子放在床頭,打開了門,門口站著的,是任維。

房間里只亮著床頭燈,光線不太好,任維站在陰影里,表情有些模糊。

周子明驚訝的看著他,「任維。」他讓過身體,讓任維進來。

任維還是那么干凈整潔,就連衣服的皺褶,都給人一種潔凈感,只是眼下有些青色,顯得有些疲累,他走進了房間,快速的看了周圍一眼,他把放在手臂上的外套隨意的扔在了沙發上。

「任維,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子明迫切的問。

他心里有一團團的疑惑,正等著任維回答。

任維轉向周子明,「我會和你詳細說的,不過現在我得先睡一覺。」

他解開襯衫的扣子。

周子明看到他的動作,條件反射一樣的,打開門,只要任維有任何異動,他就會毫不猶豫的沖出去,違反管家的規矩,把整個屋子的人全都吵醒也無所謂。

任維看都沒看他一眼,全身脫光之後,一閃身,掀開被子,躺到了床上。

周子明戰戰兢兢的等了一會兒。

床上沒有動靜,他小心的走過去,人已經睡著了。

自己的床被人占了,周子明也不好把人叫醒,床很大,睡兩個男人也不會擠,不過周子明是不可能和任維睡一個床的。

他找出一條毯子,在沙發上將就了一夜。

33、治病

任維穿上佣人送進來的干凈衣服,交疊雙腿坐在沙發上,一掃昨晚上的疲憊。

相比較他的輕松,周子明顯得緊張和慌亂,任維並不是無償的幫他脫困,現在,到了付出代價的時候。

他只希望,這個代價不要太昂貴,讓他承受不起。

他要錢沒錢,要權沒權,找遍全身,也沒覺得自己有哪一點會讓任維感興趣。

周子明的腦子里突然出現了陳宜的臉,不好的念頭讓他臉色有些蒼白。

不,任維不是那種人,周子明晃了晃自己的腦子,把陳宜的臉丟開,這世上,像陳宜那么無恥又變態的人,到底是少數,他不可能運氣這么差,又遇上一個。

那時候,他頭腦有些不清醒的,胡亂的伸出手,抓住眼前僅有的救命稻草。

當時任維和他說了什么,還歷歷在目。

他說「你不要後悔」,聲音沒有起伏,清晰而冷漠,像大冷天喝了一口涼水一樣,讓周子明無緣無故的打了個冷戰。

任維還是那樣,冷靜而克制,「讓你等這么久,不好意思,你大概也知道了俞清的病情吧?」任維問。

突然間提到俞清,周子明反而覺得有些奇怪,他點點頭,「他病得很重。」

「我和你提起過,我外祖父是位老中醫,他也是俞清的專任醫生,因為這層關系,我和俞清從小就認識,我外祖父去世之後,這事就交到了我手上。」任維不急不慢的說,「因為小時候的一些遭遇,俞清的身體很差,疫功能也有很嚴重的缺陷,但並不至於危及到他的生命,但是」

這些話立刻吸引了周子明全部的注意力,他緊張的看著任維,接著說,「但是怎么了?」

他過度的關切,讓任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得了慢性白血病。」

周子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那個性格扭曲的俞清,居然得了絕症的事實,讓他一時難以接受。

他喃喃的說,「能治嗎?」

任維還是那么冷靜,他點點頭,「他的病情一直得到很好的控制,已經三年多了,從去年年末開始,病情進入了加速器,出現了貧血和其他的症狀,這幾年,我們一直在找適合他移植的骨髓,他的情況有些特殊,所以很難找到合適的配型。」說到這里的時候,任維毫無波瀾的聲音也有了些無奈。

短短幾句話,讓人清楚的知道,俞清命懸一線的處境。

「那怎么辦?」周子明心里有些難受,他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的看著任維。

「我一直都沒放棄,上次幫你檢查身體的時候,順便驗了你的血,很意外的,你和他居然是全相合,六個點全配上。」任維認真的看著周子明,「所以,我想要你捐獻骨髓和干細胞給俞清。」

周子明聽到這里,毫不猶豫的點頭,「太好了。」雖然聽不懂什么「全相合」「六個點」這些醫學術語,但關鍵的地方他明白,他能救俞清。

任維對他的反應也沒有意外,實際上,就算周子明不願意,也由不得他,不過這一點,沒必要讓周子明知道。

俞清聽到任維來了,也下了樓。

三個人一起吃了飯,在任維面前,俞清也看起來像個正常人,說話條理分明,思路敏捷,甚至很有幽默感,完全看不出對著周子明時的譏諷和別扭。

人前一張臉,人後又一張臉,耍著人玩,個性這么差,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