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的眼眸中，復仇的火種漸漸又亮了起來，「當我把他當做可以信任的人，告訴他我已經完全成為了健康的人，並且跟他打聽當年的真相，表示要去找納蘭家復仇的時候……當時他才知道已經無法控制我了，所以當時他什么都沒表示，只是說讓我再等他兩個月，兩個月後他會給我一件意想不到的禮物，可以保證我的身體永遠不會再出差錯！當時出於對他的信任，還有對自己的技術稍有些沒自信，我等了……兩個月後他如期出現，帶來了一直所謂的『永久維持我身體機能』的針劑，可注射之後他卻告訴我那里面有他用這兩個月時間緊急研究出的毒葯！告訴我說，復雜的配方只有他知道如何解毒，他每年會在這個時間給我注射一次解葯，只要按時注射就不會有任何影響，但如果無法按時注射我就會像現在這樣，超過了期限就會死去！想要解葯的條件，就是永遠不准出現在公眾場合，永遠不准向納蘭家復仇！我試了很多種方法想要破解這種毒素，可是我發現他說的話是真的……我破解不了！我只能在他不在的時候暗中挪用實驗室的錢培養勢力，包括養小月他們，可是我不敢動手……指剩下仇恨的我不怕死，但這樣被陷害而死，太窩囊！最後，我想到了跟他談判的辦法，就是派人暗中二十四小時監視他在英國平日的生活，找出他最珍視的人或者東西，用以要挾他把解葯的配方交出來！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終於找到了足以要挾他的資本，那就是你！當我把一大疊你笑的天很爛漫的照片丟在他面前的時候，那個男人傻了，最後……他答應把解葯的數據給我！可是約定的那天，我去了你們家，看到的是漫天的大火，還有房子前面哭的痛不欲生的你……他到最後還是舍不得把東西給我，而是夾在了交給你的那幅畫的夾層里……」

故事講完了，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就像彌所說……也許，父親只是一個棋子，這個故事里還有很多事情說不通，比如說如果是父親用拼命賣贗品的錢在維持那個實驗室，那最初建造實驗室的錢是哪里來的？是誰閹割了他？他到生命的最後寧可死都不肯交出東西，維護的是誰？如果澈是無辜的，那幕後主謀又是誰？

可是……到這里已經夠了……

像天方夜譚一樣的故事，像科幻片里的克隆人……都真真實實的帶著悲慘的痕跡站在身邊……

歷茗軒突然覺得頭好重……

這么龐大而又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已是消化不了也是理所當然的！

彌，只是安靜的看著他……想把這個男人的臉上各種各樣的表情記在腦海里，刻在靈魂上……即使死了，也不舍得忘記！

不知不覺的黎明破曉，時間在兩人之間突然失去了意義。

知道小月和艾莎雙雙跪在他們面前時間已經被延長到了極限，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用完了……再不注射最後一次的話……

「彌，去吧……我會在玻璃外面看著你……」

歷茗軒拾起凌亂的情緒，讓自己盡量從容的為這個男人送行……

無論今天他進去，能否再出來，這都是他們最後一次送行……再也不相見！

但是……謝謝你，把生命中所有的痕跡留在了我的心里。

彌淡淡一笑，一臉輕松的拍了拍他柔軟的頭發，彎下腰，一個輕輕的吻落在他的額間，這一次，歷茗軒沒有拒絕。

「記住，絕對不可以再進去那么危險的地方！聽到沒有？」

「恩，聽到了」

淡淡的笑，淡淡的問；

淡淡的笑，淡淡地答。

一個從容的轉身，一個平靜的相送。

只是誰也看不到背過身的兩人，已經是滿臉的淚痕！

一個，為了對方沉重的人生而憐憫和哀傷；

一個，為了永遠在看不到對方的笑顏而傷心欲絕。

然而

悲劇卻沒有因為哀傷而從這里畫上句號！

在彌進入注射室的十分鍾之後，歷茗軒被小月推到了強化玻璃的外面，象征著里面的生命即將結束的紅燈卻突然閃爍了起來

第一百五十七章都是為了愛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了？」

盡管這句話，歷茗軒努力想要壓制在心底，他不想聽到關於里面那個男人死去的回答……無法愛上，和不希望他或者是兩個概念，無論昔日的傷害或者自己此時的身上正承受著怎樣恥辱的傷痛，可是一想到那張含滿淚水的臉，一想到不久前在薔薇園中的對話……那個人，還沒來得及過一天的好日子……

可是，在艾莎的身影來去匆匆的出現在門口第三次的時候，他終於忍無可忍的還是問出了口。

「第二次注射失敗了！主人的體內抗體系統徹底崩潰，細胞變異加速……不雷克換血的話，恐怕連十分鍾都堅持不了！」

艾莎掃了他一眼，這個女人第一次穿上了白袍，可是眼神中對眼前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流露出的嫉恨和厭惡卻也是第一次表現得如此明顯，那絕對不是屬於白衣天使的表情。

可歷茗軒哪還顧得上她的態度，一把抓住女人冰冷的手「那就快給他換血啊！快換！快換……」

也許此時的自己表現的正像個瘋子，可是十分鍾前還對著自己回憶童年的人，十分鍾後就被人宣告即將死亡……他接受不了！

艾莎用一種不可理會的目光再次從他身上一掃而過，狠狠地甩開手，如果不是小月扶著，他可能已經從輪椅上摔了下來。

「軒軒，別這樣」小月一把按住他，自己卻先落了淚，「主人是孟買型血……血庫早就告急了……」

稀有血腥中的最稀有，這種古怪的血液中沒有抗原，卻又抗體，可一旦抗體崩潰就……他們已經用盡了所有的辦法，連國際紅十字會的血庫都被他們劫了，卻還是跟不上這么經常性的大量輸送……

「孟買型？」

歷茗軒一愣，單薄的身體坐在輪椅上顯得有些病怏怏，可是此時卻在顫抖……不是害怕，而是亢奮！

「你別走！」歷茗軒完全忘記了剛才的教訓，居然再次一把扯住急著離開的艾莎，「帶我進去，把我的血輸給他我也是孟買型！」

他沒記錯，十五歲那年一場小小的車禍，只流了一點血，去醫院做過簡單的化驗和包扎，可是那時候他知道了一件事醫生說，他是孟買型血，所以讓他要更加小心的保護自己，避意外的發生……

幾分鍾後，歷茗軒被推在輪椅上坐在床上的男人身邊，血從他白皙纖細的胳膊上汩汩抽出……十分鍾的限時，當然沒有化驗血型的時間，甚至抽血都是必須這樣一邊抽一邊輸才趕得上。

所以……這純粹是司馬當活馬醫。

萬一他兒時的記憶有誤……彌就死了。

歷茗軒安靜地看著男人沉睡的連，想起之前的種種，百感交集的思緒甚至讓他感覺不到身上傳來的隱隱痛楚，也聽不到背後兩個女人的小聲爭執「喂，醫生，控制著些，抽血盡量不要超過五百毫升，絕對不要超過一千毫升！」

正常的成年人，抽血超過五百毫升會頭暈、會痛，一千毫升是極限，到了一千五百毫升絕對會死！可眼前的歷茗軒，本身體質就差，又傷痕累累比一般的成年人還不如。

「小月，你什么意思？難道有現成的活血庫，當然應當給主人全身換血，這樣才能延長更長時間的壽命！難道你認為這個外人的生命比主人的生命更重要嗎？」

艾莎的意思很明白抽干這個男人的血，全部換給主人身上！當然，這個意思用更簡單的說法解釋，就是歷茗軒得死！

「並不是我這么認為，而是主人這么認為」

小月冷笑著，不留痕跡的擋在歷茗軒的身前……血還在背後繼續抽，可憐負責抽血的醫生眼看抽血量已經到了八百毫升，抽也不是，停也不是……兩個女人是主人的左膀右臂，偏偏為了一個外人在這種時候窩里斗，他是哪個也惹不起！

「小月，這是我負責的實驗室，請你出去」艾莎猛地從白袍中抽出一把匕首，一臉的陰狠跟勝券在握，「你繼續干涉，我就連你一起殺！」

她；平日會讓著小月三分，那全是因為主人的偏愛……這里的實驗墓地是她負責，龐大的殺手組織是那個喜歡充當司機的大叔負責，自己身經百戰，而小月只是個每天跟在主人屁股後面的小女人，連兔子都沒見她殺過一只……

她意識在忍著，忍著主人偏愛小月，忍著主人將全部的愛給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但是現在主人要死了，她再也忍不住了！

用歷茗軒的性命換主人的幾天性命，對她而言是一舉兩得的事！順便除掉小月……到時候主人醒來就算懊惱，她也是救人心切，他的身邊只剩下自己的話，這最後的幾天說不定能夠得到他的垂青……

小月面不改色的看著那把閃著寒光的匕首，在這里所有的實驗器材都關乎著主人的性命，就算他們真打起來，也沒有人敢拔槍，艾莎更不敢拿出她引以為傲的鞭子。

「唉，嫉妒真是可怕的東西……」

淡淡的一聲嘆息，小月剛一有動作，艾莎立刻進入了格斗姿態，卻不料小月的動作卻出乎在場所有人意料之外輕輕一擊手刀向後一揚，被擊暈過去的是背後還抽著血的兩面性！

她之所以明知道實驗室里自己幫不上忙，還跟了進來……就是因為知道艾莎這個女人一定會趁機要了兩面性的命，而她，不巧的很，在這之前還接受了主人的另一件委托「艾莎，對不起了……每個人都有自己信仰的東西和愛的方式……」

話音未落，兩條窈窕的身影一躍而起，在有限的空間內糾纏在一起，然而這糾纏卻是極為短暫的人影交錯，有人倒下，有人還若無其事的站著那把剛到被小月敏捷的夾在腋下，割破了少許衣物，而小月纖細修長的美人手卻像是擁有了魔鬼的力量一把，「喀」的一聲，扭斷了對方的脖子，手起手落，干凈利落，一擊致命！

「所有人給我聽好了，我到主人昏迷之前的委托保護這個男人，他是主人最重要的人，重要的超過主人自己的性命！所以，主人的交代是，誰在想傷害他，就地處死！」

小月若無其事的踩著地上的屍體，完全令人想象不到她們一分鍾牽還是同伴主人的命令是絕對的，這是哲理每個人心中的鐵則，想要破壞這條鐵則的人，不管是處於任何理由，就像她腳下瞪著雙眼死不瞑目的艾莎一樣……

「實驗基地今天開始由我接手！血抽了多少了？主人的情形怎么樣？」

她蜜蜂蟄一雙彎月明眸，顯然對眾人被她和艾莎嚇傻了、忘記各司其職表示不滿……並不在意眾人看到自己隱藏的身手，主人這樣培養自己，必然是為了出奇制勝，可不知為什么，她不希望歷茗軒看到自己嗜血的模樣，所以才會先打昏這個男人……可惜現在看來歷茗軒的臉色蒼白一片，連唇部都血色盡失，體溫也下降了不少……照這樣看，就算沒有自己剛才那一記手刀，他恐怕也會中途就昏死過去了。

「小月姐，已經九百五十毫升了……再抽下去……」

形勢逆轉直下，現在該聽的誰的，醫生已經不需要猶豫……只是，再抽下去，這個男人眼看就不行了！可主人的情形來看，儀器上的數據顯示著換血量還不足……

這對小月來說何嘗不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然而，一旁觀察密儀器的兩名醫生同時跳了起來「小月姐……快、快看……有效果了！」

儀器上的數據突然開始急劇變化……小月倒抽了一口冷氣換血，是為了多維持幾天生命……可這數據……絕對不是換血可以達到的！

「停止抽血，分一組人立刻去搶救軒軒！血袋里的血留一點去化驗！」